她趕緊站起身,一并拉起辻彩:“不……沒事。”
不知何時到場的東方仗助就不一樣了,明明身高一米八往上,改版校服和各式挂飾也叮叮當當地挂了一身,卻一點都沒有不良少年的氣勢——他抱着書包、望眼欲穿地看着她的樣子,簡直像隻被遺棄的金毛。
在意識到她望過來的時候,東方仗助擡手,強顔歡笑地打了個招呼。
“嗨,彌希……”
他的眼神戀戀不舍地從白石彌希身上挪開,逐漸走低的聲音昭示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
他撒嬌似的問:“——這是你的朋友嗎?”
空條承太郎默默地移開視線。
辻彩面無表情地舔了舔後槽牙。
她聞到了酸味。
白石彌希莫名幻視了捉奸現場。
而且是被家裡嫉妒心極強的金毛抓住自己撸别家狗的現場……總覺得不好好安撫是會出狗命的……呸!她在想什麼呢!
她假裝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為兩人介紹道:“這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辻彩。”
在念出名字的時候,她的語氣不可避免放緩了,目光柔軟地側過頭時,發現辻彩也正望着她。
他們相視一笑。
“是那時候寫信給你的人!”
東方仗助當初還為寫信人與彌希的關系輾轉反側,夜不成眠,此時終于松了口氣:“原來不是男性啊……”
少年青澀的心情實在太好懂了,辻彩能一眼望到底。
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懶散地轉移重心,半倚在好友身上。
過去兩人總是睡不夠,白天就這麼彼此靠着補覺,白石彌希駕輕就熟,看都沒看一眼伸手一撈,扶過她的腰肢,又湊臉過去輕聲詢問是不是累了。
剛剛吐出的一口氣,此刻正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中。
東方仗助決定了,他單方面和這個女人氣場不合!
就算不是男性,也怎麼看怎麼礙眼,因為……
東方仗助垂了垂眼,又出聲道:“那彌希,今天還在家裡吃嗎?今天老媽做飯,會做漢堡肉哦。”
白石彌希的視線終于離開了她的好友,向他投來一絲注意力。
像是完全沒聽懂強調“家”的重音,她隻是普通地思考了一下:“彩在飲食上比較注意……要不我們出去吃吧?”
“那晚上呢?還回來住嗎?”
回來——住。
過于親密的口吻,聽起來簡直像是在同居。
東方仗助有些羞赧地伸手撓撓臉頰,卻并沒有停下:“你幾點回來呀?我給你留燈。晚餐的話,我會給你留一份,當夜宵也行。哦對了,還有上次一起烤的小餅幹,就放在冰箱邊的第二個櫥櫃上……”
他像個聽聞丈夫晚歸的小媳婦,溫情脈脈地囑咐着,那副熱枕而溫柔的樣子簡直讓白石彌希說不出拒絕的話。
“——啊,抱歉。”
白石彌希無法拒絕,辻彩可沒有這種顧慮。
如韓劇裡的惡毒女配般橫空出世,她冷淡地笑笑,打斷道:“我跟彌希今晚有很多話想說,但放心,她在我那裡過夜很安全。對吧彌希?”
白石彌希的注意力還在少年猛地黯淡下來的雙瞳上,被好友掐了一下手臂才晃過神來,應聲點頭。
“哦,好吧……”東方仗助肉眼可見的蔫下來了,但他仍然強打起精神:“那要我幫忙收拾過夜的衣服嗎?”
白石彌希搖搖頭:“隻是一晚,不用那麼麻煩。”
“那也……算了,稍等我一下。”
東方仗助像是想到什麼,一陣風似的匆匆跑回家,再回來的時候,手臂中挽着一件外套。
仿佛完全忘了空條承太郎和辻彩還在場,他極為專注地凝視着白石彌希,手臂展開,做出擁抱的姿勢,像是為她披上披上外套。動作做到一半,他又蓦地一頓,改變方向,将外套交到她懷裡。
沒等她多想,少年俯下身,視線放得比她還低一些,自下而上,可憐巴巴地望着她:“你又把我抛棄了。”
白石彌希失笑:“怎麼會?隻是和朋友出去住一晚……”
“你明明答應過——”
“答應過什麼?永遠不會抛棄你?”
東方仗助的耳根一下子有些泛紅。他清了清嗓子,沒聽清似的:“你說什麼?”
白石彌希盯着他極為期待、一眨不眨的湛藍雙眼。
少年眼中寬廣無垠,一望無際的晴空,眼下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隻有她。
手裡抱着的衣服總覺得還殘留着少年身上蓬勃的熱度。她抿了抿唇,将面頰邊的落發撩至耳後。
東方仗助的視線追逐着她纖長的指尖,朝他的方向伸過來,連帶着他的呼吸也一并停滞了。
仿佛在等待什麼似的,東方仗助屏息望着她,她的手,落在他眉宇間——
然後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我會回來的。”
她眼中帶笑,口吻淡淡的。
“——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