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行了,如果不是彌希和你,我現在可能都已經死了。”
電話另一頭的東尼歐聲線微沉。
“所以别說這種話。再說,比起在這說什麼謝不謝的,還有些别的事……彌希媽媽長什麼樣?彌希呢?有照片什麼的嗎?”
彌希好像不太喜歡拍照片,東方仗助唯一見過的照片,隻有她和岸邊露伴的合照。
岸邊露伴,讨厭的漫畫家。
但彌希還對他相當——東方仗助緊緊皺起眉頭——崇拜的時候,說了很多次岸邊露伴畫得又好又快。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助手,也能保持每周固定連載的漫畫家。也就是說劇情、分鏡、勾線、上色——每周整整二十頁,他能獨自一人完成這所有的工作,甚至還能騰出時間休息、或是外出尋找素材。堪稱神迹。
或許,大概,說不定……可以讓他畫一幅?
“我來想辦法。”
東方仗助挂了東尼歐的電話,接着撥通了岸邊露伴的号碼——這還是當時彌希非要去岸邊露伴的畫室時,他擔心安全,糾纏着彌希告訴他的。
“我讨厭被人打擾。你最好有個好點的借口。”
岸邊露伴對他相當不客氣。但東方仗助沒那個空閑跟他生氣。他簡短地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她好像沒有什麼照片,更别說她媽媽了。”
東方仗助深吸一口氣。向一個讨厭的人求助——接下來的話像是梗在喉嚨裡的刺,不上不下的,他甚至有點覺得呼吸不暢。
“所以……所以——”
“所以打電話給我,在這種時候?”
岸邊露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還透着淡淡的譏諷。
“你不是很讨厭我嗎?”
“是的。”
東方仗助條件反射似的答道。
“……”
岸邊露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所以我想拜托你畫幾幅彌希和她媽媽的素描幫忙找人——”
東方仗助忍着吞蒼蠅的惡心感終于說完,然後喘了口氣。
雖然他和彌希的确沖進岸邊露伴的房子狠狠地揍了他一頓,但出于直覺,他并不覺得自己會被拒絕。
“……白石。”
不出所料,岸邊露伴慢吞吞地問:“她今天穿的什麼衣服?”
他果然願意幫忙。
但東方仗助并沒有多開心。
腦海深處的某種雷達正在哔卟哔卟地拉響警報。
于是他相當詳盡地說:“彌希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V領吊帶,下擺紮在褲子裡。褲子比茶色淺一點,又比草綠深一點,是輕飄飄的材質,走路的時候很寬松,不怎麼起褶皺。還有一件暗藍色格子的外套,半透明的,能看見手臂和肩膀——”
東方仗助不動聲色地拍了拍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這樣有點變态。
岸邊露伴卻巋然不動,隻是問:“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東方仗助隐約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
“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
仿佛是覺得這個問句很有趣,岸邊露伴冷冷地笑了一聲。
他的一邊肩膀還夾着電話,另一隻手抓着畫筆和畫闆,大步走向房門外。
“去醫院看監控。誰也沒見過她媽媽,我總得找個參照。”
“——你已經畫好了?”
“隻有白石的。我畫了兩張。”
岸邊露伴跨上摩托車。
“一幅送到餐廳,一幅送到警局。她媽媽的我畫好後親自送過去。”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引擎發動時的轟鳴聲。岸邊露伴的聲音在其中斷斷續續的。
“就算是為了……我……”
“你說什麼?”
“我說人丢了就趕緊去找!你這個白癡!”
岸邊露伴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
在一片忙音中,東方仗助仿佛能看見岸邊露伴的臭臉。
……這家夥好像也沒有那麼讨厭了。
他這麼想。
岸邊露伴和東尼歐都問過,剩下就是辻彩了。
萬一彌希在辻彩家落下了什麼呢?萬一她隻是去找辻彩,或者随便什麼人,耽誤時間了呢?
東方仗助回頭望了一眼,回家的小徑上仍然空無一人。
懷抱着微弱的希望,他撥通了電話。
但很可惜。
“彌希不在我這。她跟你走後也沒有回來過。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問了一圈……她去醫院後就不見了。”東方仗助頓了頓,說:“因為她媽媽失蹤了,我原本想告訴彌希這件事,但現在她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