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沒等栖月喚她起床,鐘溪語便“唰”地一下睜開雙眼。
栖月頓時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眼底明顯的鴉青後不由驚呼。
“郡主昨日沒睡好嗎?”
鐘溪語輕“唔”來聲:“栖月姑姑,東西準備好了嗎?”
“巧了,我昨日去庫房一看,發現還有一匹尚未動過的流光錦,難得郡主交了個朋友,一會兒我就讓人将其一同給那位耿小姐送去。”
鐘溪語聞言心中終于輕快了不少。
馬車上,鐘凝霜照例将一個精緻的食盒推到她面前。
“給你準備好了,記得給你世钰哥哥送去。”
鐘溪語昨日在沈翊那受得氣還沒消,此刻頗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接過手來,嘴裡還嘟囔着:“阿姊自己送去不就好了。”
鐘凝霜好笑地伸手點了點她額頭,饒是這一動作,由她做着依舊透着幾分溫柔:“那到時候你世钰哥哥歸我了你可不要哭。”
鐘溪語撇撇嘴,伸手抱住她胳膊:“我才不要他,凝霜阿姊歸我就行。”
鐘凝霜輕笑一聲,眸光湛湛地看着她:“你還挺貪心。”
鐘溪語沒反應過來,餘光瞥見馬車就要到地方了,立馬松開手,屁股朝門邊挪去,還未等馬車尚未停穩,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鐘凝霜連忙喊住她:“小語,食盒忘拿了!”
鐘溪語回身一把拎過她遞過來的食盒,沒等鐘凝霜反應便腳下生風,眨眼便消失在她視線中。
鐘溪語心系被耿枝枝搶走的玉佩,直接提着食盒去找她,遠遠便看見耿枝枝站在湖心亭榭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直接大聲呼喚起來。
湖心的人似有所覺,擡頭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反倒直接動身從另一側離開。
鐘溪語頓時急了,一邊喊一邊火急火燎地朝她追去。
眼見雙方距離一點點拉近,鐘溪語直接往她身上一撲,二人頓時摔倒在草地上。
“你做什麼!”耿枝枝沾了一身草屑,一把推開她,抓狂道。
“那你跑什麼!”鐘溪語坐在一旁喘着氣,朝她攤開手,“賠禮我已經送去你家了,把玉佩還我!”
“沒了。”耿枝枝沒好氣道,自顧自站起身就要離開。
“什麼叫沒了?”鐘溪語頓時急了,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拉住她袖子,“說好我另外補償你,你就把玉佩還我的。”
耿枝枝一聽到玉佩就想起昨日傍晚收到的警告,頓時湧起一肚子火,朝她發洩道:“還說呢,誰知道你那玉佩什麼來曆,人家失主都找上門來了!不會是你從那裡偷來的吧!”
“才不是!那玉佩是……那玉佩是……”鐘溪語說着說着突然卡殼,眼中多了幾分迷惘,頭開始隐隐作痛,饒是如此鐘溪語還是拼命回想,“我沒偷,那玉佩……玉佩是有人送我的……”
耿枝枝見她這副模樣頓時理直氣壯起來:“眼下失主不在,怎麼說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這次我就不計較你給我來曆不明的東西了,此事到此為止,别再來煩我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見那傻子吃癟,耿枝枝昨日受的氣終于消散了不少,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然而沒等她高興多久,一拐角,腳下好巧不巧踩中一枚石子,一時間樂極生悲,身體一崴,來了個平地摔。
鐘溪語垂着腦袋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聽見前邊傳來的驚呼也沒心情理會,提起地上的食盒順着原路返回。
沈翊遠遠便瞧見鐘溪語和耿枝枝相對而立,以為她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見她走來臉上露出清淺的笑意。
鐘溪語見到他正想将手中的食盒遞過去,就聽見他開口:“可是去同那位同窗道歉了?日後可不能如此。”
鐘溪語手上的動作一頓,本來丢了玉佩就煩,聽到這番話不由抿了抿唇,直接繞過他。
她隐約記起來,世钰哥哥從來都是如此,一旦她和别人發生争執,他永遠隻會先讓自己反思,在他眼中,自己似乎總是錯的一方,可她明明隻是心智不全,怎麼在他眼中就成了很壞很壞的人呢?
沈翊一愣,隻當她還在鬧脾氣,不由皺了皺眉,漠然地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
一個被寵得不知所謂的孩子。
第一堂早課就要開始了,三三兩兩起遲了的學子撒開腿火急火燎地裡跑,就差把鞋底闆擦出火星子了,就在他們的争分奪秒之中,鐘溪語不緊不慢地逆向而行。
一個迎面而來的學子跑得頭暈腦脹,一時間沒注意撞到鐘溪語肩膀,一邊道歉一邊跑遠。
鐘溪語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餘光瞥見手上還拎着的食盒,頓時氣鼓鼓地往路邊一放。
惡狠狠道:“還不如喂狗!”
随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鐘溪語走遠,一道身影憑空出現。
一襲黑色勁裝襯出其高挑身形,利落的馬尾高高束起,仿佛一柄沾血的刀,光是站在那就無端透出一股淩厲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