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
按照鐘凝霜原本設想的時間,此刻她應該坐在馬車上了,沒想到臨出門出了些意外。
鐘凝霜眉峰微擰,語氣帶着不快:“劉管家,這是什麼意思?”
“二小姐,此前您已經支走三百兩,我還不知道怎麼同其他主子交代呢。如今賬上吃緊,實在沒有餘錢,更别說兩百金了。”劉管家好聲好氣道。
“怎麼可能,這不是才月初嗎?”鐘凝霜身旁的婢女蹙眉,“劉管家您可别過敏我們小姐。”
“二小姐明鑒。”劉掌櫃擦着額角的汗,一臉為難,“前不久二爺派人遞來消息,說是往後除了老夫人,鐘府的其他開支由其餘兩房自己承擔。”
婢女驚呼:“這二爺莫不是要分家不成?!”
感受到鐘凝霜投來的視線,婢女自知失言,連忙捂住嘴巴。
劉管家眼觀鼻鼻觀心,在心裡默默搖了搖頭。
要他說二爺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這些年鐘府的開銷之大作為賬房的他心裡最清楚,那賬本上記載的數額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而且除了二爺,另外兩房從來都捏着自己的賬本,從未往賬房拿出過一分,反倒經常借着各種由頭從這邊走賬。
到底是别人的錢,用起來半點不心疼。
眼見劉管家苦着一張臉,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鐘凝霜知道今天在這是拿不到錢了。
時間來不及了,鐘凝霜隻好先行離開。
婢女連忙跟上。
“小姐,那二百金怎麼辦?”她看了看鐘凝霜的臉色,“要不我們别去了。”
“去把我私庫拿出來,再找娘親要點湊滿一百金。”
“那郡主……”
“你也說了她是郡主,大伯和長公主還沒死呢,哪裡輪得到我們操心。”鐘凝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婢女瞬間噤聲,背上冷汗直冒。
鐘凝霜眸光晦暗不明。
得抓緊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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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阿姊!”鐘溪語眼尖地看到鐘凝霜的身形,遙遙朝她招手,“我在這!”
鐘凝霜聞言腳步一頓,擡頭逡巡了一圈,最終鎖定某個方位,彎着眼眸朝鐘溪語走去。
“抱歉,我來晚了。”鐘凝霜赧然道,“怪我沒打聽清楚,沒想到這畫舫還要請柬才能入内,隻好讓人回去取錢,沒想到你已經上來了。”
鐘溪語眉眼彎彎,得意地揚揚腦袋:“那人說我是皇親國戚,就讓我進來了。”
鐘凝霜神情一僵,險些把後槽牙都咬碎了,聲音透着幾分不自然:“還能如此?我都不知曉。”
那她左拼右湊的一百金算什麼?
算她蠢嗎?
鐘溪語感覺她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鐘凝霜迅速收拾好情緒,擡頭看了眼,“别站這兒了,我們去上邊看看吧。”
鐘溪語沒有意見。
秦淮的富商果然家底不凡,畫舫内的一應陳設都是怎麼奢靡怎麼來,壁面上到處雕着栩栩如生的異獸,彼此遙相呼應,神态靈動。不論其他,整個畫舫單拎出來就是一個巨型的精美工藝品。
船上的婢女小厮顯然也是經過精心篩選,都是個頂個的貌美,一眼望去頗為賞心悅目。
畫舫不知何時駛到了江心,江面蕩開層層漣漪,粼粼波光恍若無數碎星,映襯着頭頂扶蘇的銀輝,袅袅的琴音在偌大的青渡江上回蕩。
眼見底下有身着戲服的人走過,鐘溪語意識到戲曲大抵是要開始了,連忙去拉鐘凝霜,發現後者視線落遠處。
不遠處,沈翊正對着一雅間态度恭敬地躬身:“那便不打擾殿下了。”
說完合上門離開。
鐘溪語想起鐘凝霜一路上的表現,不由奇怪:“阿姊可是在找什麼人?”
說着也循着她的視線看去。
鐘凝霜回過神來,微微側過身恰到好處地擋住她視線,笑道:“沒什麼,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鐘溪語沒忍住好奇,踮起腳去看,卻是空無一人,随口“哦”了聲,便沒放在心上,連忙說:“戲要開場了,我們快下去占個好位置吧!”
鐘凝霜:“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那行,你快點哦。”鐘溪語說着迫不及待朝下層跑去。
鐘凝霜原地停了一會兒,朝那間雅間走去,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推。
原本還在醞釀的詫異,在看清雅間内的情形時瞬間自然流露。
怎麼會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