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溪語被迫直面太子,慫兮兮地同他打了個招呼:“太子哥哥。”
太子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微微皺眉:“長公主府的人都做什麼吃的,怎麼任由主子在外面瞎跑!”
“來人,送長樂郡主回去。”
鐘溪語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頓訓,等太子身邊的人站在她身邊一副随時要送她走,整個人都是懵的。
嚴重懷疑太子哥哥隻是單純地嫌她礙事!
鐘溪語身形靈活地躲到冷杉身後,朝那人做了個鬼臉,一臉不忿:“我自己走!”
内侍看了太子一眼,見他沒有反對,重新回到隊伍。
鐘溪語騎上馬背,朝杜藍揮了揮手:“杜姐姐我走了,你要無聊可以随時來找我哦~”
話音剛落就看到太子哥哥投過來的眼刀,瞬間縮了縮脖子,轉過頭去。
起風了。
太子見杜藍衣着單薄,二話不說解下披風往她身上披。
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呼吸近在咫尺,杜藍覺得自己都被他的氣味包圍了。
那是東宮慣用的熏香,不難聞,就是太濃郁了。
杜藍下意識往旁邊邁了一小步,然而這不起眼的回避動作還是落到了太子眼裡,後者神情一僵,随即動作強硬地給她系上。
“風大,别着涼了。”
杜藍右手撫上繩結處。
太子眸光死死地落在她手上,旁邊的侍從幾乎能感受到周遭冷凝的氛圍,下意識屏住呼吸,低着頭當自己不存在。
杜藍橋飄飄睨了他一眼,并未解開系繩,隻是抓緊領口,不至于讓風灌進去。
“太大了。”
周遭的壓力瞬間一松。
太子神色放緩:“下次若想出來透氣,至少讓他們跟着。”
“嗯。”
杜藍披着那大得不合時宜的鬥篷,興緻寥寥地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看着太子,勾着唇,語氣中帶着一抹微不可察的輕嘲:“走吧,殿下。”
太子抿着唇擡頭看她,眼中的煩躁幾乎化為實質,但又很快被他壓下,最終化為一句喟歎:“等等我——”
杜藍沒有回話,一馬當先朝着下坡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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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霧了?”鐘溪語試探着伸出手,一臉的不可思議。
話音落下,周遭的白霧變得更加濃郁,頃刻間就遮去了眼前的路。
即便在山裡,也隻有晨間和深夜因為水汽重才形成白霧,如今太陽都還未落下,這霧委實起得有些古怪。
“這霧不對!”冷杉迅速拉住缰繩,沒管自己身下的馬兒,迅速趕到鐘溪語身邊。
冷杉充分吸取此前在行宮那晚的經曆,将鐘溪語抱下馬後第一反應便是傳遞信号。
鐘溪語牽着小白安安靜靜站在她身旁,等冷杉做完一切才出聲詢問:“出事了嗎?”
冷杉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後知後覺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到她嘴裡。
“解毒丹,吃了。”
鐘溪語皺着眉艱難地将藥丸咽下。
似乎是猶覺得不夠,冷杉從衣袍下擺撕出布料分為兩塊,随後摘了一把路邊的野草,用力一握碾出草汁将布打濕,一塊遞給鐘溪語讓她捂在口鼻處,自己系上另一塊。
冷杉言簡意赅地同她交代當下的情況:“白霧是人為的,毒性未知,盡量别說話,免得吸入。”
鐘溪語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還是沒忍住,加快語速道:“我們就站這不動?”
“亂走容易迷失方向,還不知道前方有沒有陷阱。信号已經發出去了,很快會有人趕來。”冷杉一邊說着一邊環視周圍,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周圍的霧氣愈發濃重了,入目隻有白茫茫一片。
沒辦法,此處是下風口,偏偏還是個谷地,此刻已然成了天然的口袋,直接将白霧收攏住了。
她們方才走得慢,按理說應該離太子一行人不遠,後者若是看到底下突然漫起的白霧沒準會先一步派人前來查看。
冷杉正想着,耳中突然捕捉到一道極細微的金玉撞擊之聲,估摸着距離應該在她們數裡開外的地方。
看方向,很可能就是太子等人所在的地方。
如此看來,這一切沒準是沖太子一行人去的,而這白霧應該隻是起到一個阻礙的作用,提前斷了他們的援手。
冷杉不敢松口氣,因為她發現,那打鬥聲正朝着她們的方向過來了!
而在這時,一道道肉掌踩在草地上的窸窣聲同時傳入耳中。
還有液體滴落草地的聲音。
常年來遊走于生死邊緣的危機感陡然自後背升起,冷杉不動聲色地往鐘溪語一站,目光死死盯着一個方向。
白霧湧動間,三雙瘆人的赤金色獸瞳帶着毫不掩飾的垂涎映入二人眼簾。
那是看着食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