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陳姑為難。
“你又要說什麼?金钗沒人偷了?金钗掉了?”
“小姐,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替您将金钗拿回來。”
“不是替我是替你,是你需要二十兩。我誠心相待,你嘴裡卻沒有一句實話,若你現在同我說實話,金钗找回來,我還能視同你賣給我,依舊付你二十兩。”
“我沒有騙小姐,金钗我确實當了,我今早也去找了,隻是......被人買走了,前腳剛被買走。”
“誰?我去同人說。”
陳姑支支吾吾。
馮圖安心裡有個不好的想法:“......不會是李縣令吧?他能起這麼早?”
陳姑苦着臉:“正是李縣令。我也沒想到,怎麼就這麼巧!李縣令一個男子沒媳婦沒姊妹,買金钗做什麼!怎麼就正好遇見他了!”
“唉——”馮圖安頭疼,真的頭疼,一遇見李道從,她就頭疼。
她明白李道從之所以同意她入衙門,為的就是給宋式玉找不痛快,而她為什麼能讓宋式玉不痛快呢,因為她占着他未婚妻的位置,而他厭惡她。
昨日馮圖安見其他人都有事做,隻有她無所事事遊蕩,于是問李道從:“大人,我做什麼?”
李道從下巴一擡:“去吧,去他面前站着。”
馮圖安:“......”
要是讓李道從知道她陽奉陰違,表面遂他的意給宋式玉找不痛快,背地卻偷偷和宋式玉解除婚約,李道從非将她一棍子打出衙門不可!
咋辦?咋辦?
“小姐!”
雁兒聲音響起,馮圖安内心:完了!完了!不會是宋式玉吧!昨天沒跟他定時間,他不會來這麼早吧!
“宋縣丞來了!”
要我死啊!馮圖安擡頭望蒼天。
“早啊。”馮圖安笑眯眯出門迎接,“宋縣丞來這麼早。”
“避免夜長夢多。”宋式玉身旁還有一婦人。
“這位就是伯母了吧?宋縣丞和您長得可真像。”馮圖安努力寒暄,母子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冷漠。
“可以進門了嗎?馮大小姐。”
“進,進。”馮圖安慌得不行,怎麼辦,拿不出金钗怎麼辦?他不會覺得我愛他吧?不會覺得我欲拒還迎吧?哎呀,真是惡心。
解除婚約儀式很快,雙方父母立據為證,兩家兒女解除婚約,今後婚嫁再無幹系。
“金钗。”宋式玉伸手。
馮圖安硬着頭皮:“明天給你。”
“你又玩我。”宋式玉竭力壓制怒火,在馮家夫婦面前保持體面。
“沒有,沒有,哪裡的話!沒有,沒有。”馮圖安兩個手快擺出火花。
“現在就拿出來。”
“......我拿不出來。”馮圖安都想打自己,她非常能理解宋式玉的心情,怎麼有人這麼欠啊。
“你不要欺人太甚!”馮圖安實在太欠,宋式玉實在忍不住,“你家是有錢,但也由不得你如此欺我!不想退婚是吧,那就結吧,糾纏一生,看哭的是你還是我。”
“别别别!不要沖動!我是真心要退婚的,跟我爹娘都說了。”馮圖安擺出馮家父母,“你對我無意,我對你無情,沒必要結,不如一别兩寬,各自歡喜。”
“對對對,式玉,安兒跟我們說了她想通了,今後都不會糾纏你了,她要過自己的日子。”王柳慧替女兒說話。
“式玉,馮叔作證,安兒說的都是真的,也都發自内心。”馮易簡拉住宋式玉。
“金钗現在出了點意外,但我保證三日内一定給你!”馮圖安再三保證。
“最後一次。”
終于送走這尊大佛,拿到退婚書,馮圖安心裡松下一口氣,雖然隻解決了一半,但總比沒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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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大人終于擺脫馮圖安!”莫莫見宋式玉出來,立即上前道喜,“莊姨好!”莫莫同宋式玉母親打招呼。
認識宋式玉三年有餘,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宋母。
“你好。”宋式玉母親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十分拘謹。
“莊姨,好不容易來一次,讓大人好好陪您逛逛。梁縣雖不大,但風土人情與宋家村頗為不同。”
“不用,吃過午飯,她就離開。”宋式玉替母親回答。
“這麼快?蔣姨還不容易來一趟,為何不多呆些日子?”
“她待不習慣。”
“哪有不習慣的,莊姨多出來走走對您......”
“莫莫,濱河河堤加固了嗎?”
“左邊已經完成的差不多,右邊明天我和鐵捕快他們......”
“不要等明天,現在立刻馬上去。”宋式玉聲音不高,但态度強硬,“我随後就來。”
“您來做什麼?莊姨好不容易來一趟,您多陪陪她呀。鞏固河堤也不急這一時,明天也行,實在不行後天?”
“計劃的是今天,就必須今天完成。莫莫,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宋式玉這一反問,饒是愚鈍如莫莫,也聽出了他的不快。
莫莫擡頭,果不其然宋式玉臉色陰沉。
“我現在就去找鐵捕快!”莫莫一個遁走。
若以詩喻人,李道從是“大梁貴公子,潇灑美少年”;宋式玉是“窗前一叢竹,清翠獨言奇”。
宋式玉氣質儒雅,長相柔和,但隻要他黑臉,沒人敢喘氣兒。
他是個極其恪守規則且較真的人,刻闆到不近人情。
他的世界,一是一,二是二,泾渭分明,不可違背,不可逾越。
既然制定了計劃,今天要鞏固河堤,那麼即使今天天上下刀子,他宋式玉爬也會爬過去把工作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