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李道從使了個眼色,劉勉和趙瓊英立即一左一右摁着王鐵匠跪下。
“大人?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小人就是個打鐵的。”
“這個你可認識?”宋式玉把刀扔在他面前,“賈雲說你就是用這把刀将鐘成權打暈,然後将其吊死。”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自幼家貧,沒讀過書,不認識字,老實巴交,靠打鐵謀生,哪裡敢害人性命!”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沒讀過書是吧?今天我就教你一個字‘拶’。”李道從示意趙瓊英拿着刑具上前,“此刑法就是拶刑。”
“大人,不行啊,小人是手藝人,就指着一雙手吃飯。”
“你放心,十指連心,待會兒上了刑,你就不會想着什麼手藝人,吃不吃飯了。”李道從玉慢條斯理,玉面閻王。
趙瓊英、劉勉一左一右夾住王鐵匠十指,用力拉。
“啊——”王鐵匠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宋式玉你個小人,竟敢濫用私刑!你娘浣衣為生,還洗過老子的褲衩呢!你這輩子都沒有出路,一輩子都被人踩在腳下,當踏腳石!”
明明讓用刑的是李道從,他卻罵宋式玉。
“踏腳石?”宋式玉不緊不慢走到王鐵匠跟前,“像你現在這樣嗎?來人,畫押。”
劉勉拉着王鐵匠的手往認罪書上摁。
認罪書上寫着:枉殺官員,貪墨官銀,辱罵上官,遊街示衆,沒收家産,誅。
王鐵匠迅速掃過:“饒命!大人饒命!一切都是賈雲所為,是他殺了鐘刺史,是他私吞赈災銀!”
遊街示衆,王鐵匠最愛面子,平日都斜眼看鄰裡,他們都是下等人,低等人,而他,他的兒子是未來的狀元。
“不是說沒讀過書?不識字嗎?童生王客。”宋式玉一字一頓道,嘲諷至極。
王鐵匠大罵宋式玉,反倒叫他記起了他。
宋式玉十二歲參加童試中秀才,少年英才,轟動一時,衆人慶賀,送禮的人踏破家門。
唯有王客不忿:“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别理他,他這裡有問題。”說話人指指腦袋,“三十四了還是個童生,不娶妻也不生子,就在這兒耗着。”
“求你,别遊街。”王客将賈雲罪行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多年前,鐘成權用姐姐拿捏徐庶,讓徐庶帶他進入圈子。
徐庶将鐘成權引薦給達官顯貴,鐘成權很會來事,提出由他來經手赈災銀一事,他來承擔風險,貴人們隻需享利,就這樣鐘成權突破階級和徐庶的壓制,一路爬到刺史的位置。
沒了姐姐之後,鐘成權又找到賈雲,繼續用姐姐替自己保駕護航。
鐘成權成長迅速,越來越與徐庶不對付,兩人都産生除掉對方的想法。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賈雲借刀殺人,殺了主子鐘成權,再用賬簿和姐姐扳倒徐庶。
“是時候收網。”李道從帶人将賈家重重包圍。
“大人,您這是做什麼?”賈雲還在演戲。
馮圖安二話不說把王客帶出來。
賈雲眼神慌亂,緊接着賈雙推開門從屋裡走出,鐵炳将兇器呈上,一樁樁,一件件擺在面前,容不得他抵賴。
“你們做什麼?休想害我兒!”賈母拿着剪刀沖進來。
“誰敢動我兒!”賈父拿着殺豬刀。
“你們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殺他!”賈雲喪心病狂挾持父親。
“兒——你做什麼?我是爹呀!”賈父難以置信捧在手心的兒子,竟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雲兒,不要吓娘,挾持她呀,挾持她啊——”賈母把賈雙往賈雲方向推。
賈雙回頭重重扇賈母一巴掌。
“死丫頭,你!”
“我什麼我。”賈雙巴掌舉着,賈母不敢說話。
“阿雲。”賈雙靠近賈雲,“你不要怕,姐姐是來幫你的,姐姐永遠不會害阿雲。阿雲,不要害怕,有姐姐呢,這幾日連綿下雨,你的手疼不疼?從前都是阿姐給你暖手的,阿姐永遠不會害你,我們是最親的人。”
賈父賈母脾氣古怪又兇,對賈雲極其嚴格。
隻要多指,手指被生生砍掉,賈雲哭着喊着疼。
賈父斥責:“閉嘴!沒用的東西!吵的老子心煩!”。
他又去找母親,母親不安慰反倒埋怨:“有這麼痛嗎?哭哭哭,就知道哭,一點男子漢的樣子都沒有”
父母愛他,愛他聰慧成績好,有面子,他不能有低谷。
對父母來說,他是個裝飾品,隻有好看才有價值,唯有姐姐愛所有全部的他,會捧着他的手呼呼,每逢下雨天,他手疾疼痛,姐姐都給他暖手。
隻是姐姐的愛來的太容易,他看不見,他隻祈求父母的愛,天神的愛。
“阿姐。”賈雲想起從前。
“阿雲,别怕,有姐姐呢。”
“阿姐——”忽的,賈雲失力,屈膝跪倒在地,他難以置信,睜大雙眼,“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害我——”
賈雙手持銀針,表情冷峻:“憑什麼隻允許你将我踩在腳下,輾進泥裡!打小我就将你背在身上,而你把我踩在腳下!”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賈雲聞言愣了一瞬,嚎啕大哭,“我沒有姐姐,我沒有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