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星兒拉住她。
“讓他癢癢喽。”九兒狡黠的眼睛眨巴眨巴。
“還不夠!”星兒咬牙切齒,“他讓峥铮姐姐寒冬臘月跪在雪地裡,這滋味他也必須嘗嘗!你下藥,我推他。”
星兒和九兒那可是好玩伴,一見如故,相知相惜。
“誰啊?”兩個正在密謀的小崽子被摁住,提溜走。
“峥铮姐姐。”剛才還興奮地尾巴高高豎起的兩隻狐狸,現在尾巴垂下,低眉順眼。
“我怎麼教你們的?背後傷人,非君子所為。”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我是小孩子。”九兒嘀咕。
“我沒傷他,我是不小心摔倒,然後不小心碰倒他。”星兒狡辯。
“你還沒摔就知道要碰倒他,未蔔先知?”劉峥铮對兩個妹妹很嚴厲,書院其他孩子遠沒有她們倆狡猾,狡猾又可以說聰穎,好好教導可成才,稍有不慎萬劫不複,劉峥铮弓下身一左一右圈住兩個妹妹,“我知道你們是在保護我,謝謝星兒,謝謝九兒。”
“姐姐。”兩個妹妹很依戀她,兩個小姑娘是一類人,屬刺猬,是寒冰,越說不,越紮人,越冷酷,可隻要愛她,瞬間融化,擁抱愛。
劉峥铮不想說去把論語抄十遍,教條的命令不能教育人,隻能樹立權威,她的目的不是讓她們臣服于她。
“給人下藥和推人是不對的,我們不能這樣做。他是污蔑傷害了我,但他非窮兇極惡之人,我要讨回公道,自會與他面對面,光明正大。陰謀手段使多了,會将我們同化成和他們一樣的無恥之輩。星兒,你想成為你爹?”劉峥铮明知故問,“九兒,你想變成你娘一樣的人?你們都在努力擺脫他們在你們身上留下的影子,但你們卻又在不知不覺間模仿、成為他們。”
“姐姐,我們知道錯了。”兩個小姑娘可憐兮兮抱着她。
“姐姐,我想有名字。”星兒說,“就連招财,都有名有姓,馮招财。我也想跟馮姐姐姓。”
劉峥铮想了想:“馮小滿,人生無大滿,小滿即圓滿。”星兒心思重,劉峥铮希望她能卸下心中的擔子。
小滿,聽着親呢,星兒喜歡這個名字。她想姐姐們都與她親近,她要和她們黏黏糊糊在一起一輩子。
馮小滿,聽着就恣意有底氣。
“我也想有名字,我要跟我阿娘姓,我要姓秋。”自從郁溪文走後,九兒就正大光明黏上秋露,隻有沒課就守着莺歌閣門口。
秋露怕總是出現在莺歌閣有損九兒聲譽,同她約定每周一三五在陽春面攤見。
秋露如春風般溫暖,對九兒極好,會給她編好看的小辮子,買好看的衣服,隻要當下時新的小玩意兒,她都會買給她。
她心疼這個孩子,同時也被這個孩子純淨的愛所溫暖。其他人看見她和她走在一起,投來異樣的眼光,秋露往旁邊躲,離九兒遠些,同她保持距離,九兒察覺,一把挽住她,昂首挺胸,迎向所有人的目光。
隻有和九兒在一起的時光,秋露是活在光下,不再是隐藏在角落,或者遠遠跟在身後。
在秋露心裡,九兒接受了一隻陰溝裡的老鼠,還樂呵呵向人介紹:“這是我阿娘。”是幹娘,但她總是直接說阿娘。
秋露自然要以千百倍愛回贈于她,是書院門口的等候,是特意為她做的熱氣騰騰的飯菜,是一瓶瓶一罐罐的檫臉油、擦手油。
“孩子的名字都由父母取名,何不讓秋露姐姐給你取名?”九兒性格又陰又冷,劉峥铮期望秋露可以帶她向陽。
“我這就去找阿娘!”九兒興沖沖跑掉,今天又是和阿娘見面的日子,她在面攤等了很久都不見秋露出現。
“小姑娘,你還不走嗎?我要收攤了,天冷得很,快回家。”老闆收拾好離開,九兒繼續等秋露。
好冷,路人全都縮着脖子走路,變暖前的最後一襲寒意,涼意刺骨。
九兒坐着,縮成一團,逐漸失去意識。
“九兒!”溫暖的手掌将她暖醒,秋露把她裹在披風裡,“對不起,我來晚了。”
打更才過,已是二更天。
“他們又欺負你了。”九兒一眼看見秋露高腫的臉。
秋露被客人為難,要她坐在雪砌的椅子上彈琴,同時左右肩膀各放一杯熱茶,隻要顫抖,隻要茶灑出來,就是一巴掌。
不是客人打她,是客人讓其他姐妹打她,他就喜歡看低賤的人互相殘殺。
“我去毒死他。”九兒狠毒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