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到了電玩城，桑托斯兌換一大把遊戲币，拽着男人走，進入大廳頓時五光十色的景象撲面而來，宛如墜入後現代的科技海洋，這裡是附近最大的電玩城，可玩項目極多，桑托斯原先隻是聽過，這一打聽方才見到真面目。說來也是機緣巧合，不然怎麼都想不起來這兒啊。

"你到底是不是韓國人啊，我也是傻，沒問明白就來韓國找你，但好幸運！竟然在這兒遇到你！"

男人沒回話，隻是在他旁邊注視遊戲機裡跳動的小人兒，白森森一張臉無悲無喜，眼睛異常漆黑，一眨不眨。

"這些年你也沒老啊，還是風華正茂啊哥。"

當年男人二十四歲，現在怎麼都有二十九了，三十歲的人，一點不見老，真神奇啊……

"你記得嗎，我們那年在美國酒吧相遇，你輸給我了，大家都唱衰你，但我當時覺得你的風格隻是沒用對地方，如果願意的話你更應該去清吧駐唱，當個混合電子樂風格的主唱。不過也多虧那次，我看見了一個作詞天才，其實你的調子也很好聽，诶，哥你後面還玩音樂嗎？"

男人在他說美國相遇時就轉過頭看着他，細細的一雙眼睛像是在笑，桑托斯頂着這樣的注視有些笨地的說完剩下的話。

【沒玩了，再也沒玩了。】

經曆五年成長的桑托斯還需要問什麼嗎，他不需要，隻一句話就明白了。

"那也挺好的，玩音樂太累了，你看我現在就是，又要上學又要唱歌跳舞的，上課還是雙語課……累的要死，也沒啥意思。"

【你要開始放棄了嗎？】

"啊？我…不是……"

【撒謊。】

【我記得你不是愛撒謊的壞孩子。】

桑托斯被點明心事本就羞愧，男人的調侃更是壓得他臉通紅。

"也不是放棄！……就是有點洩氣……"

【為什麼。】

看着男人的那雙眼，桑托斯在沉悶的空氣中找到一絲清香似的松了口氣。

"大家都說我是天才，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可……我現在不這麼覺得了……我沒法兼顧學業去追夢，在學習上我是個白癡，或許貴人幫我解決了很多，但我依舊是個白癡，考試成績越來越不好，專業課知識也跟不上，自學……就像個笑話……"

"但大家都很累，我的朋友們沒有幾個是放棄了學業的，而我，在這個圈子裡好像一旦懈怠，就成了罪人。"

"原先在美國我不覺得，可在這兒，大家都腳踏實地的生活，我卻成了個土不土洋不洋的……"

心和習慣五年時間改不過來，可生活卻是得實實在在落到韓國這裡才行，前期還可以清晰把自己劃分出來，明确自己與韓國人是不同的，夢想也不是非出道不可的，隻是有個固定居所比救濟站強就好。

但慢慢的，他被同化了……

【是你自己的心沒變過來罷了。】

"什麼？"

【就算是逼着你吃不喜歡的東西以你的性格你會吃嗎？】

"不會……"

【你不過也愛上了追求夢想的感覺而已。】

明知自己也想出道，卻總是嘴硬告訴别人自己沒有什麼非必要的理由，最多隻能保證不會做個逃兵，可歸根到底，還是……

【你害怕被别人抛棄，所以告訴自己這個世界隻有你抛棄别人的份。可你不累嗎？你太累了，流浪的日子不好受，你遠沒有那麼堅強，離開美國，也隻是為了逃離越來越危險的環境，我看到你的節目了，美國那邊一定有很多公司和你談過了吧，是不是被某些人吓到了。】

他怎麼會知道！

桑托斯一直隐藏的秘密；從不在外人面前談起。

【隻要你不是太火，也沒接受他們的禮物，加上不在本土，你不會有什麼危險。】

桑托斯眼睛紅了，選擇别過臉，不想去回憶那些充滿暗示性的話和觸碰……

【你算是逃走了，不幸中的萬幸。】

隻要安定一顆心，接受自己，就能得到平靜了。

電玩城充斥孩子的叫喊和笑聲，藍色的屏幕映照出桑托斯的影子，而藍色的光蓋在桑托斯的臉上，他罕見的白了一會兒。

5.

桑托斯滿血複活，因為悲傷春秋的桑托斯留在一個小時前，現在的桑托斯可以毫無負擔地喝下一大杯美式還要誇一句：真好喝！

隻是男人似乎又成了少言寡語，不過幸好桑托斯也不要求他非要說話，單純覺得有這麼一個人在旁邊就已經很幸福了。

這短短一天他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逛了附近商場，買了之前一直想買的鍵盤，吃了一直好奇的菜，找了一家奶茶店點了一杯自己最喜歡但因為身材管理而被迫放棄的加糖加奶巧克力熱咖，，容易變成路癡的桑托斯這回也成了一次導遊，去市場買了不少好吃的特色請對方一起進小攤吃晚飯。

直到黃昏來臨。

紅色的餘晖落到散步消食的二人身上，男人慘白的臉仿佛也終于在此刻有了血色。桑托斯笑着盯了他好一會，直到也把人盯不自在了才眯着眼睛解釋道："我在韓國的這些年，也遇到了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但是他比我小很多，你又比我大很多，這才分清了你倆。"

"除去不安的心，你這些年一定很快樂吧。"

"啊——是啊！超級快樂的！"

"看你這麼好，我也算……"

"嗯？哥你？"要說什麼？桑托斯直覺讓自己不要多問，因為那答案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

"沒什麼，怎麼樣？心情好了？"

"是啊！被哥你這麼一開導我好多了，感覺能活一百歲的健康！"

夕陽斜照，清晰的太陽不再刺眼，現在每一個人隻要擡頭，就會看見它跨越滄海桑田不曾改變的身影堅定又溫柔的站在那；仿佛站在高山上。

其他散步的人從他們身邊路過，牽着孩子的一家三口；腰上系着繩子帶狗狗一起跑步的年輕人，神色正經的老人，和一群放學互相追逐的小孩兒。

"哥你要走了嗎。"

"你還想見到我嗎？"

"當然！還沒和你學習到底要怎麼才能寫出那麼好的詞呢！"

"……那就記住我吧，"

街邊有商店放音樂，舒緩的女聲伴随吉他唱着：

【?? ??? ?? ??

若是雲層散去太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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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找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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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會永遠留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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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厚重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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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我所有出錯的痕迹】

"那就記住我吧。"

"隻要你記住我。"

"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隻要你記住我。"

6.

"哥你也别着急，說不定桑哥真是在哪玩忘了才……"

"别開玩笑了，根本不可能！"

"他不會看見這麼多電話不回我的……"

"肯定出事了！"

尋找桑托斯小隊沒有任何收獲，到最後，崔勝澈累倒在長椅上沮喪地垂着頭，已經十一點了，失蹤時間遠超三十小時……殺掉一個人需要幾分鐘……崔勝澈捂住臉深深吸了一口氣，哽咽聲刺得周圍弟弟都心髒發沉，權順榮老早就忍不住的眼淚這會兒流的更多："怎麼辦啊……"

夜晚的風也不見涼爽半分，大家都汗津津的；疲憊不已，更有直接坐在地上，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

文俊輝茫然眨了下眼睛，汗進去刺激酸澀，他揉了揉，慢慢一邊錘腿，一邊往黑處走，他們靠近的這裡緊挨着一小塊人工湖，整個都是死水，夏天味道并不好聞，水草的腥，下水道的臭，全反了上來，但他依稀覺得湖邊的人行道上似乎躺着個人。

"诶…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