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默念着滄山君的名字,又掃了幾眼狴犴榜,方才與耐心給她做解答的老者道别。
走回縣衙府的路上,白森細細琢磨着滄山君與狴犴榜的事,心裡有個角落燃起一團鬥志的火。
既然是一個高手偵探的排行榜,我也得讓自己榜上有名。
看過了狴犴榜,讓白森原本陰郁的心情好了很多,她加快腳步,打算着趕緊回縣衙門處理案卷。
“白捕快,白捕快!”身後傳來幾聲呼喚。
白森往身後看去,就見一個縣衙的小吏氣喘籲籲地跑上前來。
“我可算是,算是找到你了,白捕快!”小吏停在白森身前,捂着胸口喘氣道。
“什麼事兒?”白森納悶地問道。
小吏回答道:“是吳大人交待的,讓我們,趕緊去找你,我跑了大半個縣城,這才看到你。”
白森心想難不成是自己擅離職守要被吳縣令抓回去問責,她問道:“吳大人找我做什麼?”
“不知道,總之你趕緊去吳大人那兒吧,我見他面色焦灼,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好,”白森點點頭道,“我這就回衙門去見他。”
“不是,”小吏連忙攔住擡腳就要往縣衙府走去的女捕快,指着另一個方向說,“吳大人在陳府上,他吩咐我們找着你就讓你直接去陳府,他在那兒等你,好像,好像幾個捕頭大人也在。”
“陳府?”白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是,陳家的府上麼?”
“是。”
“他們在陳府做什麼?陳家又出事了?”白森急問道,也顧不上自己這話會不會對陳家不敬。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總之你趕快去陳府看看吧,我就先回衙門了。”說完,傳話的小吏轉過身就跑沒了影。
白森沒多做停留,在道路盡頭轉了個彎,朝陳府的方向走去。
幾天前結束的貓屍案,讓白森跟陳家打了交道,老實說,她對陳家的印象并不好。
除卻那個年紀輕輕就心狠手辣的陳钰雪,目中無人的陳夫人和張管家也實在讓白森提不起好感。
白森試着多想想那五十貫通寶的文券,好讓自己放下一些對陳家的敵意,但隻要想到陳夫人倨傲的态度,還有陳小姐暗藏殺機的眼神,陳家在她心裡無論怎樣都無法亮堂起來。
正想着,她已來到陳家的府院門前。
早已等候在院門前的張管家一見到白森,立刻迎了上來,熱切地道:“白捕快來了,快請快請。”
相較起追查貓屍案那時,今天的張管家簡直熱情得有些過頭了,白森暗自猜測,這應該不隻是因為她先前幫陳家除掉那個馬倌這麼簡單。
“張管家,貴府是有什麼要事找我麼?”白森帶着防備的口吻問道。
“哎呀,我這張笨嘴哪兒說得清楚?”張管家往院門裡做請的手勢,“快請進,大家都在會客廳等你呢。”
白森沒再多問,心想着先去看看再說。
來到陳府的會客廳,剛邁過門檻,眼前的場面就讓白森定在原地。
會客廳裡氣氛凝重,張管家帶白森一走進來,在場衆人就止住了話頭,齊齊望向站在管家身後那個貌不驚人的姑娘。
主座上自然是陳家之主,已在貓屍案中與白森打過交道的陳夫人坐在主座右位,在左位上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客座上首是一位神色黯然的男人,看起來已有四十,一層悲怆的暗影籠罩在他身上,卻也難掩他威嚴的氣勢。
在威嚴男人身側還坐着一位面容憔悴的長者,颌下全是花白胡須,他似乎有些懼怕坐在旁邊的男人,不時地轉過眼角往身旁瞟上幾眼。
坐在客座下首的是吳縣令和縣衙裡的三位捕頭,吳縣令捧着手端正坐着,大氣也不敢出,範途安和另一位捕頭都是低頭眼望地面,神色忐忑,他們兩人腳上的馬靴沾滿了污泥,身上也邋遢不堪,坐在最邊緣的陸煥倒是幹淨清爽,臉上還是挂着那副混不吝的表情。
張管家先走到主座前,弓着身道:“老爺,夫人,白捕快來了。”
“你先下去吧。”被管家稱為“老爺”的胖男人說,想來他便是陳家的一家之主陳潮章了。
“是。”張管家退下了。
吳縣令見白森傻愣愣的站在門邊,動也不動,趕忙小聲提醒道:“還不快上前行禮?”
白森這才緩過神,急忙走上前盡力擺出恭敬的樣子,可是腦子裡實在想不出在這個時代對這些身份顯赫的人物該用些什麼稱呼,隻好打着馬虎眼道:“在下靜海縣衙的白森,有禮了。”
陸煥強壓着笑,要不是這裡氣氛沉郁,隻怕他會大笑出聲。而陳夫人聽了這番沒什麼禮數的話,眉頭微微揚了起來。
好在陳潮章沒多在意,他站起身,走到白森面前道:“前日我從神都回來,聽聞内人講白捕快僅憑一具貓屍,就為我陳家揪出一個預謀害主的惡仆,我對白捕快很是欽佩,快,且随我來,我給你引見徐将軍。”
他引着白森來到客座前,那位坐在客座上首的威嚴男子站起身來,在他身側的長者也跟着起身。
“這位是容州都督,徐耀将軍。”陳潮章恭敬地道,看得出,這位容州都督是連陳家都得奉為上賓的人物。
“見過徐将軍。”白森彎身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