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陳钰雪同行本就讓她很難接受,現在還得假裝成陳家大小姐的丫鬟,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白森正要站起來反對,一隻清瘦的手壓在她的手臂上。
她轉頭看去,就見陸煥對她輕輕搖頭。
“查案要緊。”陸煥悄聲說。
“白捕快,犬子的事,”徐耀轉身面向白森,行禮道,“也要勞你多費心。”
貴為容州都督,竟給一個不良人躬身行禮,會客廳裡在座的面上不免有些吃驚,白森一時間也有些慌了,查案她在行,要在這個時代講禮數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還好陸煥站了出來,回道:“徐将軍放心,我們小白盡力,盡力。”
“不是盡力,”徐耀擡頭,此時白森終于從他眼中發現了屬于掌軍者的殺氣,“是務必。”
白森也不管什麼禮數對不對了,學着陳钰雪的樣子,堅定回道:“我會給徐公子一個交待的。”
“也請諸位大人做好準備,”徐耀轉身朝縣衙的衆人逐一拜過,“在白捕快查到真兇後,馬上抓捕。”
吳縣令和旁邊的兩位捕頭緊張得頭頂冒汗,連忙回道:“是,是。”
徐耀轉向歐陽弈,面色陰沉地道:“既然已經定下來,事不宜遲,山長,還請安排陳小姐和白捕快盡快到棋院吧。”
“這就安排,”歐陽弈連連點頭,“明日,明日兩位就可來棋院入學。”
白森偷偷打量着站在不遠處的陳钰雪,見她臉上沉靜如水,看不出什麼神色。
白森不禁心驚,陳钰雪定然不知道在鴻清棋院發生了什麼,而徐耀剛才的舉動,預示着去鴻清棋院并不真的是去學習手談之技的,此行吉兇難測,她竟然也不多問,仿佛明天不過是春日出遊。
這等定力和心機,讓白森對她的反感又加重了幾分。
陳潮章喚來管家,要安排送客,這時,白森回過神來,擡起手道:“請等一下。”
衆人困惑的看向不良人,站在旁邊的陸煥嘴角一揚,似乎反應過來什麼。
白森不看其他人,直面向陳潮章,一點不客氣地道:“剛才陳老爺說,我有什麼要求都會盡量滿足,應該還算數吧?”
陳潮章一愣,馬上回過神來,回道:“當然算數,隻是不知白捕快需要什麼。”
白森眼前晃過刑偵系統的圓形房間,刻在物證分析室上的木牌子,其上的數字是“30”。
“我需要三十兩黃金,”白森說,“作為辦案的啟動經費。”
先不管這個時代的人能不能聽懂什麼叫啟動經費了,先要到錢再說。
所有人皆是一怔,三十兩黃金對于陳家這種富甲一方的皇商不算什麼大錢,但對于在場的幾個捕快來說那可是幾年的俸祿,他們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不良人難道是在趁機敲陳家的竹杠?
陳潮章倒是不好顯出猶疑的樣子,畢竟有容州都督在身旁看着,此前又把話放出去了,他和妻子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豪爽地道:“好,我這就讓人下去準備。”
白森心頭一喜,有了三十兩黃金,馬上就可以解鎖物證分析室了,再加上已有的法醫室,鴻清棋院的案子再難,還能難得過兩千年後的現代刑偵技術?
“謝過陳老爺,”白森再次俯首拜道,既然現在決定了由她來辦徐将軍公子的命案,她打算馬上投入工作,于是她緊接着道,“我想馬上去看看徐公子的屍身。”
徐耀微微點頭,朝一旁的吳縣令道:“就請吳大人安排吧。”
“是,”吳縣令應諾着,趕緊朝幾個捕頭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帶白捕快去停屍房。”
聽了這話,白森眉頭一跳。
死者的屍體已經被拖到停屍房了,這麼說發現屍體的現場肯定被破壞了。她心裡暗罵一句“這幫飯桶。”
縣令一聲令下,沒等範途安和丁遠接令,不良帥陸煥搶先踏步而出,“是,屬下這就帶白捕快去停屍房。”
範途安兩人看了看面色不大好的吳縣令,三人皆是無奈,本來還想着在容州都督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不料徐公子的死怎麼看都像是意外溺亡,而徐耀将軍見過他兒子的屍身後堅持認定是有人在背後行兇,若是往兇案上查他們又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下又被白森撿了個便宜。
見陸煥和白森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往陳家大門外走去,垂頭喪氣的三個官差像是三隻鬥敗的公雞。
“小白,你怎麼隻要三十兩黃金呢?”返回衙門的路上,陸煥沒皮沒臉地問道,“怎麼不多要點兒?給本帥也考慮考慮。”
白森翻起眼睛,白了他一眼,腳下又加快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