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離開物證分析室,回到刑偵系統的圓形房間,閉上眼關閉系統。
再睜開眼時她已回到現實,不良帥陸煥和棋院的樵夫就在她身旁。
她看也沒看兩人一眼,一腳踏上淺灘的泥地,徑直往發現屍體的水邊走去。
“小白,你要做什麼?”陸煥在身後大聲問。
白森毫不理會,來到水邊,沒做多停留,一腳就踩進水裡。
冰冷的湖水立時浸沒了腳踝,白森眉頭微皺,踏着水下濕滑的泥地繼續往前走。
“小白你瘋了嗎?”陸煥也顧不上什麼破不破壞現場了,快步追了上來。
他三步兩步來到水邊,白森朝湖心的方向隻不過走了五六步遠,湖水就已沒過她的腰。
陸煥驚呼道:“你幹什麼?魔怔了嗎?趕緊回來!”
說着他就要跟着往水裡走,白森回過身,擡手止住了他。
“我在查案,”白森冷着一張臉,“你别打岔。”
陸煥一愣,随即又喝問道:“岸上的腳印你都沒看完,還能查到水裡去?”
白森當然沒法給上司解釋她在刑偵系統内已經把淺灘上的腳印查了個七七八八了,她不耐煩地回道:“你别管這麼多了,總之你在那兒等着,我馬上回來。”
說完,她也不管陸煥信不信,轉身繼續往前走。
就在這時,淺灘附近的一處蘆葦叢裡忽然響起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響,兩隻長頸白毛的水鳥沖天而去,吓了白森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被他們兩人的大聲交談驚吓到的野天鵝。
白森看着那兩隻白毛天鵝飛到遠處落下來,在湖面上悠閑的遊玩,定了定神,在水中繼續往前走。
立在水邊的陸煥也将視線從天鵝處收回來,看向白森,見她再往前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這才松了口氣。
白森停在水中,這個地方湖水已經沒到胸口,雖然距離湖心尚遠,但她可以确信再往前就是深水區了。
她停在水中,左右看看,這個位置身周已沒有蘆葦了,茫茫一片全是土腥的湖水。
她不顧滿身的寒意,閉上眼,再次進入系統空間。
從初始的圓形房間一路飛奔,來到物證分析室,穿過樹林和淺灘,再次來到水邊,白森蹲下身向水面伸出手去,這一次,看不見的屏障消失了,冰冷的湖水浸過她的掌心。
原來,必須是白森這個宿主完整感知過的現實,才能在物證分析室内進行還原,如果現實世界中的某處場景她沒有切身接觸過,那麼在物證分析室内就無法還原出來。
那架隻能飛到她雙眼高度的無人機,之所以無法升得更高,是因為白森自己都無法獲得高空中的視野。
這才是物證分析室最大的局限,跟這個局限相比起來,隻能還原一次的現場,以及無法穿越時間還原存在于過去的現場,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
因為,物證分析室隻能加強宿主的能力,而無法讓宿主獲得其本不具備的能力。
不過,這相當有趣。白森揚起嘴角,淺淺一笑,開始放下憑借刑偵系統就能在古代王朝所向披靡的自負心理。
最重要的,還是她的頭腦,從這一點來說,她跟千年前的智者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湖面上的寒風襲來,白森清醒了許多,也振奮了許多。
她聚起心力,回到眼下的案子。
在系統空間的法醫室查到了徐公子的真正死因是被弄斷了脖子,那時她就假定發現屍體的湖邊隻是一處抛屍地,徐公子是在其他地方被害的,目前看來,這個假定成立的可能性很大,原因除了在驗屍時驗出了徐公子的真正死因,還有在那一串有來無回的腳印周圍沒發現第二個人的痕迹,可以證明兇手不是在水邊對徐公子下手的。
那麼,先假定這個猜測真正成立了,繼續往下推演的話,抛屍者把屍體丢在水邊,沒有從淺灘上返回,而是走水路離開,從清雨湖水下的地形來看,距離淺灘沒有多遠就是深水區,那麼抛屍者必定具備不錯的水性,或者有一艘船作為作案工具。
看起來,行兇者的範圍和可能存在的動機就要慢慢浮出水面了。
白森關閉系統,回到現實。
一回來,遍布周身的寒意讓她打了個激靈,原來在現實中她大半身都還泡在湖水裡。
白森返身向淺灘走回去,陸煥見她終于回來了,急忙向她伸出手。
白森起手拉住上司的手臂,借力踏上淺灘,她顧不上滿身的水,急切地朝站在樹林邊的樵夫走去,邊走邊問:“老叔,你可還記得,發現屍體的時候,屍體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事?”
“這我可不知道,”樵夫連連擺手,“我把屍體搬上來,就馬上去棋院找人報官了。”
說的也是,要求一個幹體力活的樵夫注意到屍體上的細節,未免太強人所難。
白森換了個思路,她把一縷濕漉漉的頭發從眼前撥開,回頭向陸煥問道:“我們縣衙門的那些捕快,把屍體帶回去的同時是不是會把死者的衣物,還有随身物品一并帶走?”
陸煥點頭回道:“是啊,一般來說都是會把随身的東西還有衣物一起帶走,放在衙門裡的刑房待查。”
“我們馬上回縣裡去,我要去查……”湖上一陣風吹來,白森冷得牙齒打戰,“查死者的,衣物……”
陸煥看着渾身濕透的屬下,臉上有些着急,“不行!先給你找個地方換身幹淨的衣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