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電腦連上基因分析儀,把六塊微量闆放進分析儀的取樣台。
DNA分析儀器雖各有不同,但操作方法大同小異,白森把說明書快速浏覽一遍,當即就上手了。
她在分析儀的操作面闆上點了幾下,旁邊的液晶顯示屏上出現“開始分析”字樣,工作站屏幕上也跳出一個對話框,其中的内容是“開始接收數據”。
成了!
白森拍了拍手掌,接下來還有其他工作。
趁着DNA分析結果還沒出來,她離開實驗室,來到湖畔邊,在物證分析設備的陳列櫃中找出一隻金屬箱似的儀器。
她提着儀器來到水邊,打開箱子,一側箱蓋上居然是一面彩色屏幕。
箱子裡還放有一塊橢圓形的小闆,超疏水的納米複合材料制成,輕薄如刀刃,在小闆的尾部有兩個噴氣孔。
最先進的水上超聲波發射器,利用超聲波的原理,可以實現無人駕駛自動測量水下深度和地形。
白森雙手拿出小闆,噴氣孔朝下放在水面上,回到彩色屏幕前點下“開始測深”,随後設定了測深的水域範圍。
不需要太廣,就在發現屍體的水面周圍這一片即可。
水中的超聲波發射器開始前進,開始在水上探測作業,速度很快,但從未超出白森設定的探測範圍。
沒過多久,水深和水下地形的探測結果在箱蓋上的彩色屏幕上顯現出來。
白森看着屏幕,深深吸了一口氣。
果然如此。
抛屍地周圍水下地形很奇怪,從白森腳下這片泥灘一直到那叢蘆葦之間都是一片較淺的區域,深度不及兩米,但若再往湖心的方向前進,都突然會遇上一處水下斷崖,直接進入十米甚至更深的深水區。
白森就凝神注視着那片淺水區。
相比起水下斷崖之後的深水區域,淺水地帶雖淺,但一艘船停靠過來絕對不會擱淺。
她将水上超聲波發射器收回來,放進儀器箱裡,收好箱子後走回樹林。
DNA分析比對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白森放好水深測量儀器,走進檢測實驗室。
計算機的屏幕亮着,顯示着DNA分析比對報告。
白森走過去,略過複雜的分析計算過程,把報告拉到最底,直接看結論。
DNA序列匹配概率:99.9999%
DNA序列差異概率:極低
結論解釋:樣本DNA來自同一生命體概率極高
白森從計算機屏幕上收回目光,環起雙臂在檢測實驗室裡來回踱步。
她本來還想着将五個貼了藍色标簽的微量闆與那個單獨貼了紅色标簽的微量闆一一比對,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DNA比對結果足夠說明六片羽毛全部來自于同一隻天鵝,而這隻天鵝,正是在緊貼死者屍體的蘆葦叢中築窩孵蛋的那一隻。
再結合剛才得到的水下地形和水深的測量數據……白森停下腳步,萦繞在她腦海中的迷霧散去了一些。
她離開實驗室,來到圓形房間,關閉系統。
回到現實,火陽丹帶來的暖意像在身體裡熊熊燃燒的烈火,白森擡起手,用手背抹去鼻頭上滲出的汗珠。
陸煥攥着她的手,帶她離開淺灘,來到樹林邊。孫利從林中急匆匆地趕來,見到二人的第一句話便是“查到什麼了嗎?”
白森還沒說什麼,陸煥就已擋在她身前,正色道:“别着急,孫兄,白捕快為了查清謀害徐公子的兇手,剛下水調查線索,先讓她換身衣服再說。”
孫利見白森一個姑娘,身上的衣褲都在往地上滴水,念及她确實也在為自家徐公子的案子操勞,便不再多說什麼。
“走吧,”陸煥回過身來,“我們去棋院的浴房。”
白森卻搖搖頭,說:“不要再跟棋院裡的人起沖突了,我們去于鐵的木屋。”
陸煥低頭看着她,沒再說什麼,轉過身彎下腰去,一隻手攬住白森的雙腿,白森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在陸煥的背上了。
“案子什麼時候都有得查,”陸煥背着白森,大步往于鐵的木屋走去,“人要出了什麼事兒,我手下就沒有能幹活的了。”
白森身形偏瘦,但好歹也是個十七歲的半大女子,陸煥背着她卻能在林中箭步如飛,很快就把孫利和陳钰雪甩在後面。
“我吃了你給的神藥,沒那麼怕冷了。”白森說,身側的樹影快速往身後退去。
“火陽丹支撐不了太久,如果不快些把濕衣服換掉,你的寒疾會馬上起來。”陸煥邊快步走邊說,說話的氣息卻是均勻的。
白森不再言語,心裡是止不住的納悶。
被湖水浸濕的衣服裹在身上是很不舒服,但這樣的寒意也不至于把她整個人都擊垮了,上次走到湖水中去查線索,上岸後猛烈的病疾說來就來,這次即使有陸煥給的火陽丹護體,陸煥的樣子看起來仍然是緊張的,仿似他所說的寒疾随時可以讓人喪命一樣。
這副身軀此前一定是遭遇過什麼,而陸煥或許知情。
“你沒有睡着吧?”陸煥半轉過頭,問背上的白森。
白森搖搖頭,意識到陸煥可能看不到她的動作,她小聲說:“沒有。”
陸煥随口找話來說,意在讓白森撐住精神。
“孫利那兄弟人不錯,”他呵呵笑道,“看來是真操心徐将軍的公子啊,為了咱們手上這案子盡心盡力的。”
“嗯。”白森随口道。
“對了,還有一事,等會兒我讓他當面給你說了!”
“什麼?”白森一驚。
“你不是讓他們去樹林裡查探有沒有打架的痕迹嗎?”陸煥說,“他們找來不少人,我看怕是容州都督帳下的兵士都齊備了,一連找了幾天幾夜,都沒找到這麼一處地方。”
白森靜靜聽完,回道:“不用了。”
“什麼?”
“我說不用了,”白森堅定地說,“兇手不是在樹林裡對徐公子下手的。”
服下了火陽丹,縱使身上還裹着濕衣服,白森沒感到有多少不适,她在陸煥耳邊緩緩道:“陸帥,徐公子的案子,有頭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