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選擇了紅頭罩一個藏在哥譚東區一棟老式公寓頂層的安全屋。
月光從老式窗格裡漏進來,在傑森的後頸上映出銀色的光斑。他翻找衣物的動作讓腰間的槍帶微微繃緊,格洛利亞能聽到皮革與金屬扣環摩擦的細響。
格洛利亞坐在地闆上看傑森翻找衣服。
他成了一個義警。這個認知在她的腦海裡翻滾了很久,因為她現在已經不太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一些複雜的問題。
他追求真相,為苦難中的人們尋求正義,眼中依然有着憤怒,但方向已然不同。
她道:“這間房子都是你的味道。”
精神力的流失讓格洛利亞感覺她的身體有些不屬于自己的虛浮與麻木感,但五感卻變得異常清晰。
傑森的動作頓了頓,有點無奈地拿着一件綠色t恤轉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晚上不應該說這些。”
格洛利亞眨了眨眼,她不明白。
她隻感覺自己從未發現傑森的身上竟然冒着騰騰的熱氣,來自靈魂的,或者身體的。他藍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閃爍着漂亮的光芒。
格洛利亞的指尖有些冰,皮膚好冷,她好想把它們貼到傑森的身上——這種渴望不亞于她現在對于熱水澡的渴求。
然而她出于對基礎禮儀的尊重,隻能坐在地闆上,既不能有肌膚接觸,也沒有熱水澡。
殘忍的延遲滿足,格洛利亞想。*
“這件t恤我沒穿過。”傑森把衣服遞到格洛利亞手裡,“這兒是浴袍,這幾件衣服我穿過但是保證洗幹淨了,随便你穿什麼——剛在樓下買的衣服我塞進洗衣機了,洗完要放烘幹機裡烘幹,你會用吧?”
格洛利亞點頭。她拿起t恤,指尖觸碰到的是柔軟的棉質面料。
“浴缸有點小,”他把裝衣服的抽屜合上,拉開另一個櫃子,往自己的制服裡補充各種道具,“你隻能湊合泡澡了。”
瑪麗安教堂的房間隻有淋浴,他們在來的路上商讨了去安全屋還是酒店。
去酒店麻煩無窮——浴缸不一定幹淨,環境不一定安全,最麻煩的是,哥譚有豪華大浴缸的正規酒店傑森一時間隻能想到韋恩集團旗下的酒店。格洛利亞未滿18歲不能獨自入住,使用目前沒經過徹底易容的臉和假身份則意味着蝠患無窮。
他不是很想對任何人解釋為什麼要帶一個未成年女孩兒開酒店房間,用一個可能沒有人會接受的理由。
傑森覺得這種對池子泡澡的執着可能是雷肖古的隔代遺傳。
“今晚這裡就你一個人,你可以去我的卧室睡,随便你什麼時候離開。不用打掃,我白天會回來收拾的。”傑森拉開窗簾,帶上頭罩跳上窗框一氣呵成。“再見,牧師。”
——
合上浴室門,格洛利亞将門鎖扣上,确認這個空間的安全。浴缸裡正在放熱水,蒸汽在空氣中升騰,将鏡面蒙上一層薄霧。
她脫下緊身衣,将它們整齊地疊放在洗手台上。
熱水漫過軀體時,格洛利亞輕輕呼出一口氣。水溫恰到好處,熱水像一層柔軟的繭,将她整個人包裹其中。格洛利亞閉上眼睛,感受着水流在皮膚上流淌的觸感,仿佛每一點溫度都在撫平她緊繃的神經。
格洛利亞将臉埋進水裡,直到呼吸變得困難才擡起頭。水珠順着她的發梢滴落,她深吸一口氣,感受着胸腔充盈的氧氣。熱水似乎将她的疲憊和傷痛都溶解了,隻留下一具輕盈的軀殼。
她是快樂的、輕盈的、自在的。她感受到水包裹着自己,勾勒出自己的形狀。
格洛利亞将手伸向浴缸旁的架子,拿起一瓶橙子味的沐浴露。沐浴露隻剩下半瓶,瓶身上的标簽已經有些磨損,顯然是主人經常使用留下的痕迹。她擠了一些在掌心,輕輕揉搓出泡沫。于是橙子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她想她喜歡這裡。
等到格洛利亞的每一根神經都被熱水舒展開,她終于從浴缸中起身,用毛巾擦幹身體。
這間舒适的安全屋讓她放棄了繼續穿緊身衣趕回教堂的想法。格洛利亞換上傑森留給她的那件綠色T恤,棉質面料柔軟而溫暖,帶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氣。
她走出浴室,哥譚的夏夜并不冷,格洛利亞赤腳踩在地闆上,打開卧室門。
簡潔但看起來非常柔軟非常溫暖的床,床頭擺着幾本書和小熊玩偶。格洛利亞抱着玩偶躺下來,将臉埋進枕頭裡。
晚安,安全屋。
——
“檢測結果怎麼樣?”紅頭罩大步走進蝙蝠洞,他的外套和制服破破爛爛,布滿了彈孔和硝煙痕迹。他随手将一個試管抛給紅羅賓,“黑面具的原貨,他們的倉庫也被我炸了幾個,不用謝。”
“隻有部分結果出來了,還有一些在分析中。你到得真早,大紅。”紅羅賓,提摩西·德雷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熬夜後僵硬的臉。
“就你一個人在嗎?”傑森摘下頭盔,龇牙咧嘴地躺到醫療床上,熟練地翻出鑷子和酒精棉給自己消毒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