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幾乎已經虛弱得站不起來了。離開家找食物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幾個男性在後面跟着她,等她倒地。
傑森走上前,冷冷地看着他們,剛拔出腰間的槍,幾個流浪漢就一哄而散了。
格洛利亞沒有理會那些流浪漢,她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女孩身上。女孩發覺危機解除後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已經半昏迷在地。她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頰,試圖喚醒她:“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女孩的睫毛微微顫動,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的手指緊緊攥着格洛利亞的衣袖。
“我們得帶她離開這裡,”格洛利亞說道。她脫下外套蓋在女孩身上,彎下腰将人抱了起來。她可以卧推200磅以上,抱起女孩的體重對她來說很輕松。格洛利亞外套遮掩下的掌心悄悄泛出治愈的白光。
“我去問問周圍的人,”傑森打量四周,“也許有人認識她。”
他們沿着狹窄的巷道向前走,詢問路過的每一個人。大多數人都麻木地搖頭,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直到一個年邁的老人給他們指了路:“我看到過她。從前面那個棚戶出來。”
他們走向老人指出的棚戶。傑森踢開門,撲面而來一陣潮濕的黴味。屋内空無一人,隻有一張破舊的床和幾件散落的衣物。
“像是一個人住。”傑森說道,環顧四周檢查有用的信息。然而這個簡陋的房間幾乎沒有任何生活的痕迹,對許多居住在這裡的人來說,棚戶都隻是一個臨時的避難所。
格洛利亞将女孩輕輕放在床上,收起了治愈的能量。治愈之力對這個女孩并不起什麼作用——和丹尼爾十分相似的情況。他們的身體裡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着,生命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格洛利亞警惕地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瑪麗安孤兒院的佐伊奶奶。
——
班杜拉認為,兒童通過觀察學習來形成社會性行為。
這是來到哥譚的第一周,格洛利亞習得了憤怒。
和被辱罵、挑釁時的憤怒不同——包括她沒認出傑森時,對紅頭罩産生的暴戾情緒。這種憤怒是直接性的、由于個人邊界被侵犯而産生的,從進化心理學意義上講叫做戰鬥本能的東西,本質上是防禦性反應。
所以她現在明白了一個過去的答案。塔利亞曾經一次一次把她打倒在地并質問她為何不憤怒的答案。格洛利亞那時候并沒有進一步的對抗欲望,她隻是在執行塔利亞的攻擊指令,被打倒再多次也不會憤怒。
而她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激發的憤怒是由認知主導的,具有彌散性與道德傾向。這種憤怒是想要抗争。這種是憤怒是想要改變。她習得了憤怒是深海暗流,即使表面平靜無波,她也會知道它永遠存在,永遠洶湧。
每位義警的心中都充斥着憤怒,于是他們行走在黑夜中。
屋檐垂下一隻小蝙蝠——蝙蝠少女史蒂芬妮·布朗探出頭。
“我很早就看到了你們——有意思的喬裝,”史蒂芬妮等佐伊奶奶走後跳下來,落到格洛利亞和傑森的面前。她撓了撓臉頰,“呃,我是說……我很抱歉聽到了這個女孩的故事。所以我能跟你們一起嗎?你是紅頭罩的女朋友?”
“朋友。”傑森糾正,“你在想什麼呢,她還沒成年。”
史蒂芬妮——同樣沒成年但是戀愛談了一位又一位長長短短分分合合——撇了撇嘴。“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他們剛才聽佐伊奶奶講了這個女孩的故事。佐伊奶奶沒有認出他們的喬裝,孤兒院的院長聽說女孩搬離了原來的住所,她是來這裡看望女孩的。
女孩叫塞茜·布朗,以前也是瑪麗安孤兒院的孩子。三歲的時候,小塞茜因為長得漂亮,被一對東區夫婦領養走。那對夫婦無法生育,将小塞茜視為己出。
傑森說這聽起來是一個好的開頭。
佐伊奶奶繼續說,其實那對夫婦雙方均有身體殘疾。他們以前開了一家餐館,在小塞茜五歲的時候倒閉了。養父沒過幾年就離開了人世,一年前塞茜的養母也去世了。
塞茜今年才十五歲。當時佐伊奶奶想帶她回孤兒院,塞茜拒絕了,一直住在養父母的老房子裡,一個月前搬來了棚戶區。
“我也姓布朗。我想為她做點什麼,拜托。”史蒂芬妮雙手合十,“黑蝙蝠能搞定夜巡的。她同意了。Bat works alone.”
“這是蝙蝠少女。”傑森沒有發表對她請求的看法,先為雙方介紹彼此,“蝙蝠少女,這是……”
“格洛利亞。”格洛利亞道。“我和蝙蝠少女去調查塞茜·布朗的生平,我們需要知道是什麼讓黑面具選擇了在塞茜和丹尼爾身上使用有特殊加料的緻幻劑。”
丹尼爾至少是一個成年人,至少在成為流浪漢這一刻的經曆都是他應當自己為自己負責的選擇。但在塞茜這裡不是。傑森的情緒感染了她,塞茜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讓格洛利亞真切地感受到了憤怒的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