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深沉的夜幕壓着這座城市,将其包裹在将落未落的雨雲内。
傑森·陶德騎着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在紅色的頭盔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着陰雨天氣來臨前特有的潮濕味。傑森并不讨厭這種味道,它讓他感到熟悉,甚至安心,哥譚的夜晚總是如此。
他的靈魂好像還留在安全屋。他好像還能感受到格洛利亞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疤痕,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的唇瓣柔軟而溫暖。
他們都是沒有“社會我”的人。一個在法律意義上已經死亡,一個根本不擁有社會上的身份。*
所以傑森能夠理解格洛利亞對于知曉自身基因關系的抗拒。她不希望自己的“社會我”先于“自我”被看見。
所以他貪心地覺得他能理解她的全部。
“不知道達米安在發什麼瘋。”傑森對自己的頭罩說,他加快了速度,朝着蝙蝠洞的方向駛去。
他覺得這有點像某種騎士從惡龍手中赢取公主的戲碼。雖然沒有理由和獎品,他也願意揍達米安一頓。
傑森的摩托車停在了韋恩大宅外。他從摩托車上跨下,手中的雙槍組裝成機關槍,軍裝靴踏進了蝙蝠洞。*
“誰要找死?”
——
傑森離開後,安全屋陷入了一種奇特的寂靜。昏黃的暖光籠罩了這裡,将屋内與屋外隔出了兩個世界。
這間房子并不大,布置得不像一間臨時安全屋,而像一個長期的住所,細節都充滿了傑森的痕迹:桌上擺着幾幅老照片,茶幾上是幾本翻舊的書籍,冰箱上有各種各樣的磁吸貼,小熊玩偶睡在床頭。
格洛利亞陷在在沙發裡,空氣中還殘留着傑森的氣息——溫暖的、混合着一些火藥味和細微的血腥味。
因為她的到來,這裡還多了碘伏和紗布的味道。
有夏夜的風從破碎的窗戶裡吹進來。
格洛利亞站起身,走到窗邊。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遠處的燈光像是星星點點的螢火。
她在心裡計劃着,破損的玻璃需要先貼膠布拆除,再裝上新的。不知道傑森有沒有買備用的防彈玻璃,但她可以先把留在窗框上的碎玻璃清除。
通訊響了。
耳麥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電流聲,緊接着,塔利亞的聲音響起。
“格洛利亞。”
耳麥對面的聲音依舊冷靜而威嚴。即使格洛利亞已經不在阿拉伯半島了,她仿佛也能感覺到塔利亞在說話時微微皺起的眉。
格洛利亞的身體繃緊起來,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塔利亞。”
“任務。”塔利亞發布命令,“哥譚副市長裡維·戴維斯,殺了他,一周内。不要留下痕迹。”
沒等格洛利亞回應,通訊直接被挂斷了。裡維·戴維斯的個人信息與住宅地址發到了她的聯絡器上。
格洛利亞長呼出一口氣。
——
格洛利亞戴着口罩,穿着一件灰色的連帽衫等在路邊。哥譚上午十點鐘的天氣難得的不錯,陽光的暖意讓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芭芭拉發來的消息:“五分鐘就到,還有一個路口。”
格洛利亞在教堂前的路口等芭芭拉的車,芭芭拉昨晚約了她一起去醫院看望珍妮。
紅色的轎車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露出芭芭拉的臉:“早,格洛利亞。”
格洛利亞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芭芭拉的車内點了清爽的薰衣草香氛,冷氣打得很足。駕駛座的人今天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與牛仔褲,紅發紮成馬尾,看起來清爽又幹練。
芭芭拉遞給她一杯冰拿鐵,聲音輕快:“昨晚睡得怎麼樣?”
“還不錯。”格洛利亞把吸管插進咖啡,滿杯冰塊随着車輛的啟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珍妮怎麼樣了?”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