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聽力就好,江恒凝神屏息,半晌,朝頂樓指了指,“這邊!”
聲音愈發明顯了,秦怿清晰地聽見那人在斷斷續續的說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感覺是被鎖在屋子裡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江恒斷言。
“我們快走!”秦怿加快了步伐。
事實也印證了江恒的猜想。
教學樓的頂樓有間雜物室,是保潔人員用來放置清潔工具的,門的設計不像衛生間那般從内鎖,這個小房間隻能從外鎖。
江恒打開門,就見一個男生蹲坐在地上抱着腿,頭發濕漉漉的,luo露的皮膚上幾道或深或淺的印子,巴掌印,指甲印,筆尖印。
男生看見江恒和秦怿,條件反射大喊了聲,踉跄地退到牆沿。
“不要打我了!我給你抄!”男生是嘶吼出來的,聲音打着顫。
“别怕,我們是聽見你喊救命才過來的。”秦怿向前一步,擋住一臉急匆匆模樣的江恒,試探性地朝男生伸出手,見對方仍無動于衷,趕忙補充,“我們跟那群人不是一夥的。”
男生看着秦怿,又看向江恒,江恒伴随着秦怿的話笃定地點了點頭,男生遲疑了下,才虛虛地牽住秦怿的手。
秦怿攬過男生的肩,将人扶了起來。
男生看起來很是狼狽,皙白的臉頰上烏青醒目,還挂着未幹的淚痕,衣服也被折騰得皺巴巴髒兮兮的。他用手拼命拍打衣服上的灰塵,還企圖捋平那些褶皺,卻是在做無用功。
秦怿見狀,脫下校服外套,披在男生身上。
“謝謝。”男生對着秦怿小聲說道。
見男生似乎放下了防備,秦怿才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男生嗫嗫嚅嚅的,不自然地看了秦怿幾眼,才全盤拖出,“我……月考的時候,有幾個同學想抄我的答案,我沒同意,就被他們……”
還未說完,江恒便突然暴跳而起,“你得告訴老師和爸媽!”
男生苦惱,“我……他們故意找了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我沒有證據啊……”
“但我們看見你被鎖在保潔工具室裡,你告訴老師誰幹的,剩下的我倆給你作證!你叫什麼名字?在幾班?”江恒嚴肅道。
“我……我叫雲野,初一十班。”男生還想再反駁什麼,但看向江恒堅定的模樣,深吸了口氣,像做了個決定,“好,謝謝你們。”
江恒不放心,硬是跟秦怿一起繞了個遠路送男生回家,路上還千叮萬囑他一定要對校園暴力說不。
兜兜轉轉再到漢堡店,手表已經顯示過了一個小時。
終于能吃上晚飯了,秦怿抓了小半袋薯條就塞進嘴裡,有些含糊地跟江恒聊着天,“你還挺經常幫助人的。”
江恒順着他的話回道,“嗯,因為我爸媽從小跟我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幫助比自己弱小的人,要勇于去跟那些壞人壞事抗争,這樣生活才會更美好。”
秦怿回憶到前陣子的新聞,江雄在一次S級變種生物體任務中表現出色,新聞裡滿是描述江雄壯舉的詞句。
中央塔年輕有為的S級哨兵,江雄。新聞的最後這樣總結道。
秦怿了然,善良是江恒的本能,以善為懷,以惡制惡,是他對待世界的态度。正直,坦蕩,一如既往。
“一直沒跟你說,之前看你大概是記不得了,就沒提起。”
“什麼啊?诶你……”江恒趕忙咽下嘴裡嚼着的漢堡,嗔怪道,“怎麼講話總是拐彎抹角的。”
“你記得你在七歲時,用水瓶砸跑幾個小混混,在四方街那救過一個小男孩嗎?”
“七歲……四方街……”江恒思索着,突然一拍手,“哦!想起來了,當時我爸正巧出任務回來,還開着中央塔的車,那群混混一看見就吓跑了!”
“嗯。”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江恒反問道,轉念一下才開口,“你不會是……”
“我就是你救下的那個男生。”秦怿坦白,“其實看見你第一眼我就确定是你了。但,我告訴你名字了,你都沒想起來,我以為你忘了。畢竟,熱心市民江恒同學,幫助的人不少。”
心裡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秦怿很聰明的換了個上挑的語調,聽起來像在開玩笑。
“我沒忘!那是我第一次幫助人,當時我也很緊張,但我爸爸鼓勵我要勇敢邁出第一步!”江恒有些激動。
“但你記不起來我的名字了。”秦怿窮追不舍,猶豫了下還是給對方找了台階,“倒也能理解,畢竟你也幫了很多人。”
江恒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重新發問,“你後來在那還遇到過壞人嗎?”
“那倒是沒。”
“後來我問我爸,這種地方這麼多壞人,中央塔不管嗎?我爸說這種事确實不至于讓中央塔操心,但你希望爸爸管,爸爸也有辦法。”江恒眼睛亮亮的,又接着補充道,“所以聽見你沒再那遇到壞人,我真的特别開心!”
江恒說起這類事情,情緒總是高昂的,聲音也會宏亮起來,滿臉自豪的,像從海平面一躍而起的新生太陽,耀眼,溫暖,給人力量。
秦怿也被感染着。
“不過嘛,現在有我在了,我會保護好你的,你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欺負。”江恒拍了拍胸脯,堅定道。
太陽光灑在秦怿身上,是太亮了嗎,怎麼晃得有些頭暈。
明知道江恒就是這樣的直白,承諾給得爽快又真切,秦怿還是情不自禁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