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怿幾乎被江恒囚禁在臂彎裡,拼命推搡,卻紋絲不動。
肺腔的空氣就要被一掃而盡,雨幕下的空氣沉悶,缺氧感上湧。
秦怿就要溺死在這場秋雨之下。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銳的警報聲,将秦怿昏昏沉沉的思緒帶回。秦怿心下一驚,想伸手推開眼前的人,可江恒卻順勢牽過他的手,指腹在手心打着轉。
警報聲越響越烈,驚走了樹梢上的飛鳥。
江恒的嘴唇仍糾纏着不放,秦怿被堵得動彈不得,隻得掙紮着抽出右手,落下一聲清脆在江恒的左臉上,巴掌扇得江恒一愣,終是停下了侵略。
“你特麼……緊急任務的警報聲聽不見啊……”罵人時氣息都還斷斷續續的,短暫性缺氧讓秦怿差點一踉跄,被江恒眼疾手快摟住了腰。
兩人才湊到一塊準備點開緊急任務警報,頭頂便傳來戰鬥直升機旋翼劃破空氣的轟隆聲,停至恰當高度,艙門洞開,升降梯緩緩下降至腳邊。
秦怿率先走上梯子,江恒彎腰撿起那把被冷落在旁的黑傘,無用功似的甩了甩已被淋透的傘面,一個箭步緊随其後。
陳一鳴在艙門接應,瞧見兩人各有各的狼狽。
秦怿的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紅,嘴角還磕破了幾個若隐若現的口子。江恒衣冠不整的,領口開敞着,最頂上的扣子不翼而飛,脖子上還留着幾道明顯的紅痕。
“好家夥。你倆幹嘛了?這麼大雨不撐傘啊,一個兩個跟落湯雞似的。”陳一鳴眉毛一挑,玩味地看着秦怿。
秦怿随意抹了把臉,擦去黏糊糊的雨水,可方才江恒再臉上留下的餘溫卻擦不掉。又被陳一鳴歪打正着一打趣,臉上霎時一陣青一陣紅的,一時臉上挂不住,沉着臉橫了陳一鳴一眼。
接收到信号的陳一鳴立馬噤聲了,收起那嬉皮笑臉後,順勢拍了拍秦怿的肩,“先去儲備間換作戰服吧。”
一切就緒後,機艙裡就剩唯二兩個并排的位置。秦怿剛落座,旁邊的位置便被江恒自然而然占了。
雖然有扶手擋着,秦怿面對這人一時有些應激,下意識就往旁邊躲了躲。
而江恒,努力裝作個沒事人,可那微不可察的小動作和不自然表情,出賣了他同樣不安的心情。
時不時蹭蹭鼻尖,又故作不經意往秦怿的方向看,還是第一次見江恒别扭成這樣。
秦怿幸災樂禍地哼笑了聲,終不是他獨自一人的兵荒馬亂。他舔了舔嘴角,舌尖猝不及防蹭到坑坑窪窪的好幾個口子,鹹鹹澀澀的,又勾起秦怿方才那場猝不及防的失控回憶。
秦怿瞪了眼一旁的罪魁禍首,暗暗吐槽,這人屬狗的吧,下回得加倍咬回來。
一時氣氛尴尬,秦怿換了好幾個姿勢都坐得不舒坦,幹脆手一擡,調出前線報告,随着指尖飛舞,全息投影在半空呈扇形展開。
秦怿定睛一看,隻見警報紅點定位在假日海灘上,不由得蹙緊眉頭。
印象裡椰風海韻的假日海灘,此時此刻一片狼藉。
沙灘上殘留着巨浪席卷後的痕迹。
躺椅、遮陽傘東倒西歪,扭曲變形成看不出原狀的廢銅爛鐵;小攤上的烤腸炸串,水果飲料,泳裝泳圈,通通被卷進海裡,随着巨浪瘋狂翻滾着;就連不畏風浪的椰子樹,竟也難敵巨浪,被拍打得折了腰,周圍落了一地摔得面目全非的椰子。
“今日15時48分,假日海灘附近突發海嘯,浪高3米,酒店應急中心已向中央塔發送求助警報。”
“這裡是新聞社記者,我現在在假日海灘的皇冠酒店頂樓,可以看到遊客都被疏散來頂樓緊急避難。”
“浪高正在突破3.5米!”無人機險些被揚起的巨浪掀翻,前線記者的驚呼混着金屬扭曲的吱嘎聲傳來,“現在海面正在形成巨大漩渦!”
新聞播報聲此起披伏,秦怿的指尖擦過投影,變種生物體分析報告在虛空展開。
【變種生物體:未知】
【戰力估值突破300臨界點】
【特殊能力:引發潮汐暴動,制造巨浪漩渦】
随着數據流一條條顯現,秦怿的眉頭皺得更緊。假日海灘海域地勢平緩,附近布滿安全網,對人類造成危害的生物無法接近。
居然會有變種生物體鬧事,且還是未知形态。
正沉思着,直升機突然猛地上升,失重帶來的心髒懸空感,吓得秦怿下意識抓住扶手,恰時手背撫上一股溫熱,江恒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握住秦怿的手。
熱感向上傳導,秦怿感覺臉頰發燙,身體一僵,頓時一動不動了。
直升機因氣流波動而上下颠簸着,江恒的手攥得更緊了。
秦怿别扭地享受着那股溫熱,沒想着推開,甚至隐隐約約能感受到江恒的脈搏跳動。
可忽然一瞥見江恒左手腕上的聲紋手鍊不翼而飛,那條猙獰的傷疤像個無法忽視的警報,時時刻刻刺激着秦怿,他手一甩,冷聲道,“松手。”
被一呵斥,江恒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讪讪收回了手,有些别扭地蹭了蹭鼻尖,可餘光還是忍不住往秦怿的方向瞟。
兩人不自在地眉來眼去幾個回合,秦怿率先敗下陣來,别過臉去不再看他。
可發絲和耳根被那變本加厲的目光盯得發燙,秦怿剛想伸手把江恒的臉往旁邊推,機艙裡突然傳來米亞那炸麥的廣播,打斷了他的動作。
“抵達假日海灘上空了!朋友們,戰鬥開始了!”
話音剛落,秦怿從舷窗往下看,海面成詭異的墨黑色,冒着若隐若現的藍色熒光,巨浪翻滾,像是要把直升機吞噬。
哨向們默契地走向儲備間,整齊有序地按照哨兵向導的組合登入二座潛水器,一切就緒後戰鬥直升機下方的艙門洞開,潛水器依次從高空下落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