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座二層的大店此時門窗緊閉，但大門口已經被提前收到消息的百姓們擠得水洩不通的。

“這白砂糖一斤隻要兩百文真的嗎？真沒故意哄我們？”

一個百姓張望手緊緊捏着銀子，平日白砂糖一斤都得好幾兩，他長這麼大都沒吃過。今年他做生意賺了點錢，又從朋友口中得知京城即将開一家白砂糖鋪，一斤白砂糖隻要兩百文，今天就是開業的日子，于是他天還沒亮就捏着銀子跑來了。

幸好他來得早，若是晚了，根本擠不進去。

排在他前面的是他的好朋友，也是他告訴張望這消息的，他扭頭對張望說道：“你看，大門口的紅紙上面寫着呢，白砂糖一斤兩百文，每個人每次隻能買一斤。”

張望倒吸一口冷氣，“我的乖乖，難道是海外運了好幾船的糖嗎？”

不然怎麼會賣這麼便宜，而且每個人都能買一斤。往日這白砂糖即使賣到一斤五兩，不少百姓依舊買不到。

這王家可真能耐啊。

他的好友李四笑了笑，“這你就不知道了，這白砂糖是咱們大齊自己做出來的，可不是海外的。”

張望聞言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們大齊的那能叫白砂糖？”

白費了他排隊這麼久。他出門之前，娘子還溫柔給他整理領子，讓他必須買到。

要是他沒買到好的白砂糖，娘子該多失望啊？

李四說道：“我表嬸的親戚的鄰居在王家當差，他們說，這白砂糖是用了新的法子做出來的，比海外的還好！這王家的白砂糖，都是從城外新蓋的皇家糖坊拿的。”

張望撇了撇嘴，“這話你信嗎？比海外的好，價格還不到海外的一成？”

李四看着他的表情，那種知道内部消息的優越感讓他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我表嬸的親戚帶了點給我們看，海外的白砂糖根本就比不上！據說他們用了新的法子，把成本降下來了。你猜這新方子是誰拿出來的？”

張望是真被勾起了好奇心，配合問道：“是哪位大學士？”

李四壓低了嗓音，“是宮裡那位婕妤娘娘！”

雖然他盡可能克制住自己的聲音，但在他們閑聊八卦時，附近的百姓全都豎起了耳朵。

換做是以前，他們根本就不會關注皇帝老爺有哪些嫔妃，最多隻知道皇後娘娘是一國之母。但因為顧家前些時日的宣傳，許多京城百姓都得知宮裡出了個寵妃，還是先皇托夢蓋章的福星。一說到婕妤，大家第一反應就是她。

“是那位先皇托夢的虞娘娘嗎？”

李四點點頭，“據說她隻去了一回藏書樓，借了兩本書回去，就找到了白砂糖方子。藏書樓可是有幾十萬冊書，那些大學士們看了那麼多年，偏偏沒人發現，仿佛就等着為她重現天日。”

這種近乎神迹的故事本身就是百姓們最為喜聞樂見，他們當下就信服了。

“也不能怪那些官老爺，他們可沒有神佛庇護。”

“難怪這白砂糖這麼便宜！就算比海外的差了點我也認了。”

價格都不到海外砂糖的一成，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待到巳時，店鋪大門被推開，店鋪夥計看着黑壓壓的人頭，連忙說道：“别擠，排好隊，一個個進來。”

張望和李四因為來得早，排在了前頭。

隻看前面買到了的客人們興奮的模樣，張望便知道這回應該不會讓他們失望。

“輪到你們了。”

聽到這話，張望迫不及待走了進去。

王家這店的确不小，有整整兩層，裡面擺放着一個個大木桶，木桶裡裝滿了白砂糖。那白砂糖就跟霜雪一般潔白，看不見半點的雜質。

張望目瞪口呆，好友真沒哄他。海外的白砂糖也沒這麼好成色啊！

“快買啊！”李四推了推他。

裝白砂糖的量鬥都早準備好了，夥計問道：“你要多少？最多隻能一斤。”

張望斬釘截鐵說道：“就要一斤。”

看着白砂糖稱好，被裝進油紙袋中，張望掏出銀子付了錢。

他忍不住問道：“能不能再多買一些？”

夥計顯然早就被交代過了，答道：“等糖坊再建幾個，就能開更多的店，到時候想買多少就多少。”

張望問道：“也是這個價嗎？”

夥計笑了，“到時能更便宜，這都多虧了皇上和宮裡的虞娘娘。”

夥計語氣忍不住透出了點驕傲。他們的主家，可是虞娘娘的外祖家呢！若不是有這一層關系，王家哪裡有資格兜售這白砂糖。

這可把其他店給眼紅死了，他們再眼紅也沒用。誰讓他們家沒有一個虞婕妤。

張望咂舌，“居然還能更便宜！”

原本他想着要不要再重新排隊再買一份，聽到這話便改了主意。

等快吃完了以後再來買好了。

他們家現在也是有點小錢了，五兩的白砂糖吃不起，兩百文的還是吃得起的。

張望捧着油紙袋高高興興回家了。

王家這糖鋪就這樣一炮而紅，生意那叫一個紅火。每天門口都排着長隊，即使夥計們跟他們表示過些時日價格能跌下一些，但很多人還是覺得早買早賺，就怕以後漲價。畢竟如此便宜質量又好的白砂糖可以說是頭一遭。

虞妙華的名聲也随之傳開來。

人們很快就知道，虞妙華不僅在藏書樓找到了白砂糖方子，還找到了一個什麼冰糖方子。别人都找不到，偏偏她去了就能找到，這不就是神迹嗎！

他們聽聞冰糖的制作比白砂糖要更複雜一些，冰糖鋪要待到年前再開業。這無疑也勾起了百姓們的好奇心，等冰糖上來了，隻要價格沒有以前的白砂糖貴，他們非得買點試試。

……

王家。

王瑞霖看着這一個月的賬本，不由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