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過來吃東西。”

林澤還是不敢睜眼。

“不吃，我倒掉了。”

“吃。”

先不論被抽走了好幾包血，林澤中午出門的時候隻啃了一點幹糧面包，現在已經到了晚上，他正餓得前胸貼肚皮。

林澤乖乖坐起，家務機器人貼心地把晚餐送到他身邊。

淋着藍莓醬的牛排，這是什麼奇怪搭配。

他嘗了一口，倒還不賴，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當林澤把空盤子放在機器人舉起的機械手上，機器人的面部顯示屏出現了微笑的表情。

之後又顯示“阿萊”兩個字。

林澤：“你叫阿萊？”

阿萊的顯示屏上又出現了笑臉。

阿萊同樣也給黎朔送了一份，他一直坐在書桌前，對着光腦看起來很忙。

林澤用過餐點後，恢複了力氣，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外景。可惜今晚霧氣籠罩，加上黎朔家位置比較高，向外望去冷清極了。

他又繞到黎朔後面，見他竟然在玩小遊戲。

“這是什麼遊戲，我沒見過。”

“貪吃蛇。”

林澤看到一條粉色條紋的蛇形不斷繞圈，試圖将黃色蛇形吞并，結果卻被更大更長的黑色蛇形捕捉倒。

“确實很貪吃。你在哪呢？”

“左上角。”

果然，林澤在左上角看到一條青色的蛇形，它沒有急于向外開拓，而是選擇先将送上門的敵人一一擊退，很快它成長為整張地圖裡的大蛇。

此時，黎朔卻直接關掉了遊戲。

“诶，你怎麼退出了。”林澤正看得起勁。

黎朔站起身走向沙發：“累了。”

“看你倆字倆字往外蹦，确實是累了。”

黎朔：“是啊，130多斤的人，扛回來累死了。”

林澤立刻想起來之前的遭遇，然而更大的挑戰擺在面前：“你不會又想抓我回去吧。”

倆人在YG082号基地朝夕相處的日子裡，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自從鬧掰後，每次見面都拔劍張弩。

更何況現在，林澤是以真實面目相見。

“抓你回去？抓你到我家裡來？”黎朔難得露出笑容，“你倒是挺能想的。”

看着林澤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黎朔忍不住補充：“現在亞思域者……當然還有思域者隻要登記身份，也能獲得正式公民身份，也能有不錯的工作。”

“這點我承認，你确實兌現了兩年前的承諾。”林澤心裡頭還是沒一點光，“但你知道，我是死過兩次的人，沒有必要非要‘活過來’。”

第一次，他從中央基地的秘密研究院逃出，意外進入YG082号基地。

第二次，他從返航中央基地的飛船上。

那些站在權力和欲望中心的人，是沒有心的。

無論如何，林澤都不敢再賭。。

“我可以向你保證……”

“不用了，我其實還挺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态。說真的，隻要你大發慈悲，這一切就不會有任何變化。”

如果有第三人在場，一定會被林澤的矛盾表現所驚訝。他嘴上說着懇求的話，但語氣中卻盡是質問。

“黎朔，看看他們對亞思域者做的事吧，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單純得有些可憐。”

更奇怪的是，在高層指揮部舌戰群儒的司指揮官此刻百口莫辯。

時機鋪墊得十分恰當，林澤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看在我以前照顧過你的份上，放我走，我們兩清。”

“呵呵，兩清？”黎朔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你不會以為兩年前，能從飛船逃走是運氣好吧。我們早就兩清了。”

林澤有過猜想，但他實在不想回憶以前的事情，總是匆匆開了頭就丢到一旁。

“你想怎麼樣。”

“我今天救你一命，你就欠着我一條命。”

“行。什麼時候要用提前說。”

兩人一來一回，說話的語氣比鋼鐵還要硬，黎朔有些煩躁。

林澤準備離開時，機器人阿萊攔在他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機器人的頭，似是安慰。

等關門聲響起，黎朔整個人才松懈下來，癱軟在椅子上。

今晚也消耗了他太多體力。

阿萊十分不滿，用機械小拳頭捶打着黎朔的胸口。

“别着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

林澤等電梯時，又回頭看了眼門牌号。

——117

意外地和兩人從前的住所同樣的數字。

恍恍惚惚站進電梯裡，金屬門上反射的模糊身影，他才覺得自己沖動了。

這幾年，林澤接過不少賞金任務，多少有些對家上。更糟糕地是，他當年在救林禹兄妹的時候，鬧出不少幺蛾子，現在還在官方通緝榜上。

現在林澤的僞裝能力還沒有恢複，他乘坐任何公共交通都會當場被抓。思來想去，他最後撥通了威爾的視訊電話。

“陳哥！”威爾看清對方面容後，語氣立刻嚴肅，“你誰，我陳哥呢？”

“威爾，是我，我現在遇到一點麻煩，沒辦法回酒店，你能來接我嗎？我會按照正常價格支付你接送費。”

“好，實時地址發我，我10分鐘内到。”威爾沒有猶豫。

林澤将地址發過去後，順便打開了地圖。這麼遠的距離，10分鐘絕對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