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跟連珠炮似的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李夫人聞言心中盤算過後才道:
“一隻雞幾兩銀子,三家酒樓在賣,這幾個月少說也掙了幾千兩了,比我們是比不上,倒也不算太窮。”
趙氏也跟着道:“說話何必如此難聽?她一個女人家,又是寡婦,能夠做出這樣一番事業,已是難得了。”
段夫人不曾想沒得到衆人的附和不說反落了下乘被指責數落,當下面上有些過不去,隻這兩人皆是她不好得罪的,隻得讪讪道:
“我也不過是背後說說,閑着無事罷了,又不曾當面給她難堪。”
李夫人笑道:“雖如此,可這人來人往的,倘或被人聽見傳到她耳朵裡,倒不好了,咱們成什麼人了?”
曾雪玉聽着裡面的話怕蔣月華臉上過不去便勸道:“這些人就是這樣愛嚼舌根,平日在背後也常說我悍婦,你隻别放在心上。”
蔣月華轉頭看她,“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況且她們說的也算是事實,若是為這個生氣隻怕要氣不過來。”
說着蔣月華輕笑,“如今雖比不得她們,将來卻未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罷了,将來如何,誰又能料到呢?”
曾雪玉聽了這一番話,心中激蕩非常,“果真我們脾氣相和,就喜歡你這性子!若不嫌棄,認你當義妹如何?”
蔣月華笑道:“若有這造化,我自然願意!”
梁頌秋見二人氣氛和樂當下故意酸道:“你們倒義結金蘭了?怎的卻抛下我一人!”
曾雪玉哈哈一笑,“怎會呢?改日挑個良辰,咱們三人便上香磕頭,結為姐妹,我年齡最長,便是大姐,頌秋是二姐,月華是小妹。”
三人合計完後便一齊走了進去,裡屋的人見了她們說話的聲音一頓,面上都有些不自在,畢竟方才還說别人的壞話。
曾雪玉似是沒看到這個情景,樂呵呵道:“都在說些什麼,這樣熱鬧?”
趙氏笑道:“不過閑話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說着又跟梁頌秋打起招呼,“吳夫人也來了?”
梁頌秋自然也過去閑話攀談,氣氛很快又熱鬧起來,蔣月華坐在李夫人身邊,見她們說起時興的衣裳也神色自若的加入話聊。
衆人見此隻當她不曾聽到什麼,神色便自在起來,又是其樂融融的景象。
蔣月華一面聽着,心裡卻在琢磨起來,如今還是根基太淺,原本想着攢錢擴張事業。
如今想來,當前買房置地提升自己的地位才是要緊,否則如何同這些夫人交際?
目前的賬目上攢積了兩千五百餘兩,拿出其中的五百兩辦事,也不算傷筋動骨,況且期間一直有進項,一品閣裝修開業,雇傭夥計,一百兩也盡夠了。
心裡正盤算着,忽見趙氏帶着梁頌秋悄悄出去了,想必是說事了。
蔣月華心中并不看好,雖然這半日功夫,王大奶奶品行着實不錯,但生意上的事,她又如何能夠左右自己的公爹?
所謂無奸不商,倘或吳家做别的生意也就罷了,偏偏是布莊,在弘安縣跟王家算半個競争對手。
王會長不趁火打劫就算好的,又怎會好心施以援手?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梁頌秋獨自一人進來,臉上雖勉強挂着笑,眼裡卻是遮掩不住的失望之色。
蔣月華和曾雪玉對視一眼,一齊走過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得會有轉機。”
梁頌秋微微颔首,很快宴席便開始了,趙氏引着衆人落座,女客坐在内院花廳,由王夫人陪着,男客都在外院。
席面置辦的着實不錯,但蔣月華三人卻各有各的心事,吃得漫不經心,席間劉夫人和江夫人姗姗來遲,送了賀禮隻略坐了坐便離席了。
蔣月華見片刻功夫女眷全都圍了上去,心中好奇,這劉夫人她知道,正是縣令夫人,可這江夫人又是何人,來頭貌似不小。
聽見她問,曾雪玉便解釋:“江家大房是弘安縣有名的富戶鄉紳,如今來的正是大房的大奶奶,二房老爺是江州通判......”
蔣月華聽完面容有些古怪,原來是這個江家。
之前的珍珠米正是賣于他們,想到這裡,蔣月華又有些可惜,如今背包裡珍珠米堆積如山,她偶爾才拿出一些來開小竈。
什麼時候能想出萬全的法子,才能賣出去。
吃完席後,曾雪玉和梁頌秋要等着夫君一起離開,應當是有事要商議,蔣月華便乘坐馬車自行離開。
她一向行動力強,當下便去了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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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夫人,你怎麼來了?可是李匠戶那裡有什麼問題?”
蔣月華剛進門林勉便碰到了她,連忙問道。
蔣月華搖頭,“鋪子那裡一切都好,我找你有些事,你這是要出門?”見他似乎往外走,便問道。
林勉搖頭,“我這倒沒什麼要緊的,夫人找我有事?若有能幫得上的盡管說來。”
見此蔣月華便道:“我想買一間宅子,并置辦些田産,你手裡可有合适的?”
林勉還沒說什麼,早看見她便躲在旁邊偷聽的黃經紀倒是心裡嘀咕,鋪子都還沒開起來便琢磨着買房置地了,家裡這樣有錢,難不成真是他看走眼了。
隻是心裡想着卻沒說出來,這俞夫人可不是嘴裡能饒人的。
“宅子倒有,不知俞夫人想買多大的?在哪一片買。”
這宅子估計将來要住很久,若買個一般的将來搬家騰挪也是麻煩,因此便細細想了想道:
“我是做生意的,不必太大,但将來要是宴請,得擺的開才行。
最好帶一個園子,可以種些盆栽花草,另外得有馬廄庫房,廂房也得多些,将來來客能住得下,另我有一幼子,日後若是在縣裡讀書,需得離私塾書院近些……”
蔣月華零零總總說了一堆,林勉一直點頭應着,等她說完才道:“正巧,在西北的楓林巷中有一個二進的宅子,原也是富商住的,修得十分氣派。
隻是那富商家中子弟不争氣,沾染上惡習,把宅子和産業都輸盡了,得了宅子的賭坊老闆便委托我們牙行,将這宅子賣出去。”
說着林勉抿了抿唇,“若是俞夫人不嫌棄這宅子的來曆,可帶你去看看。”
說完又補充道:“那宅子附近正有一個無涯書院,在咱們弘安縣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令郎将來到了年紀或可進去讀書。
除此之外,還有二三個私塾,都是由經驗豐富的老秀才辦的,令郎五歲的年紀,如今正合适。
因着有書院,來往的讀書人極多,倘或碰到合适的,也可以請回家做西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