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喉結滾動,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他覺得那雙眼睛可以看破他的假面,照出他内心深處無窮無盡的黑暗惡意。
這種内心通過對視被窺探的感覺十分令他不适,盡管他知道這應該隻是自己的錯覺。畢竟唐頌之不是能掐會算的道士,也沒有讀心術。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重要嗎?”
他們的婚事并不是兩情相悅,而是為了沖喜。
至于自己真實的目的,宋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告訴給唐頌之聽,有些秘密隻有在一個人知道的時候才是秘密。
一旦被人知道,往往就意味着那個人在他心裡該死了。
宋晏說:“我都已經嫁進來了,是你的妻子,還要為你操持家業,夫君似乎沒有必要再糾結當初我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唐頌之說:“我就是想知道,當初具體是怎麼回事,你要是被迫的,那到底是出于親情的要挾還是别的什麼原因被迫,有困難我努力幫你解決掉。”
他踢了踢路邊的一顆小石子,語氣悶悶的:“當然很有必要,如果是接受利益交換,為了家族犧牲,你自願的,那我也不是逼你犧牲的那個人,我不想你怨恨我,然後欺騙我的感情,騙身騙心的報複我。”
唐頌之既擔心宋晏覺得過于委屈,怨恨上了他這個沖喜的對象,心結難解。
也擔心對方是自願入府,目的就是沖着繼承他的遺産來的。
唐頌之并不想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自己的枕邊人,畢竟人長得這麼好看,又這麼溫柔,怎麼看都沒有壞心眼。
他隻是想要知道宋晏的心路曆程,有心結的盡早解開,免得變成紮在心裡的一根刺,時不時的就痛一下。
更擔心對方拿的其實是什麼狗血的複仇劇本,對什麼仇人之子複仇,然後不惜以自身為誘餌入局,欺騙感情,結果虐來虐去,最後又發現是誤會,傷害了無辜,上演追夫火葬場。
唐頌之讨厭這種虐文戲碼,家庭應該是放松身心的地方,而不是算計來算計去,苦大仇深。
宋晏被他的話逗笑了:“騙财騙色?不知夫君的财在哪裡,色又在哪裡?”
他故意打量唐頌之瘦弱的身闆,臉勉強還過得去,可是仔細一看,瘦得吓人。
“不是宴自傲,我們兩個之間,真要騙色,吃虧的也不是夫君才對。”
唐頌之不滿的直哼哼:“怎麼沒有财了?我這不是馬上有一筆财要到賬,宴郎幫我打理,我分你我婚前的财産三分之一,婚後,無論我賺多少,我的财産都有你一半。”
“夫郎帶進來的嫁妝,我則是分文不染指。”
男妻也是妻,也是有丈夫的财産繼承權的。而且男妻在子嗣方面吃了虧,在财産方面,律法便做了補償。
若是他死後,宋晏再成婚生子,也不用把繼承的原夫君的遺産吐出來。
至于色,唐頌之說:“我承認,夫郎是這個世界上頂頂好看的大美人,娶了你,在這方面是我占了便宜,可我也不差,我現在就是身子骨差,等我養一養,肯定會好看的。”
他擡擡下巴,像隻驕傲的小孔雀:“再說了,夫郎的色是色,我的色也是色,騙色和美醜可沒關系,無論美醜,被騙了就是被騙了。”
宋晏正色道:“那夫君大可放心,我向你保證,絕對不主動騙你的色。”
至于财,他道:“看在夫君對我的庇護上,為你打理家業,是我份内之事,宋宴分文不取。”
他其實很富有,原比唐頌之想的富有許多,還看不上安平縣主留下來的那點嫁妝。
是了,唐頌之的親生母親是安平縣主,是有封号的,這是因為她的生母也尊貴,乃是親王郡主,曾經深受聖眷。
唐頌之盡管是個病秧子,還年幼喪母,卻一直能活到成年,多多少少就是有外祖母家中的庇佑。
畢竟他要是真的早早離奇夭折,那邊絕對會派人過來調查,所以這麼多年以來。
唐頌之的吃穿用度上是沒差過的,好幾次還請了宮裡的禦醫來看。體内應該沒有什麼會讓人衰弱的奇毒。
這也是陸清蓮一直嫉妒的陸清芍的重要原因,她沒出嫁的時候,就感覺姐妹兩個在府内的待遇相差太大了。
可是陸清芍能用那麼好,也是因為有個貴女出身的母親補貼,她的母親不過是小官之女,哪怕是良妾,也是個沒什麼資産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