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天放晴了一點,臨近晚上的時候烏雲又開始聚集,暗沉沉地壓在頭頂,估計晚上又會下雨。
沈田折回去拿了傘,走到付蝶家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過三分,他将傘擱在門邊,不好意思地迎上對方喜悅的視線:“不好意思,來遲了。”
付蝶正雙手各操着一柄寬刃菜刀剁餡兒,“甜哥快過來幫我泡點兒蔥姜水!”好久沒親手包過包子,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沈田根據他的指揮,到下面院子裡揮起鋤頭刨了一把大蔥,濃綠色的蔥葉、黑色泥土、雪白的蔥白,他心裡的些許緊張在挖地的時候悄無聲息消散了。
上去的時候付蝶還在剁餡兒,似乎是蓮藕,不同于肉餡兒需要細膩,他隻大概剁了剁藕丁,便放下刀具過來和沈田一起剝蔥。
“甜哥,你有沒有什麼過敏的東西?”他問。
沈田說:“應該沒有。”
“行,等下甜哥你擀皮兒,我包包子很有一手的。”付蝶絲毫不謙虛。
沈田松了口氣,他正好不會包包子,擀皮兒倒是還可以。
付蝶力氣大動作快,手法娴熟地把一大碗蔥姜水分次全部打進了肉餡兒裡,沈田都能想象出來這包子吃進嘴裡必然爆汁。
他擀皮兒也不慢,但付蝶包起來太快了,他的手感覺要偏大一些,十指修長有力,包子在他手裡顯得有些小巧,沈田伸出自己的手去比,才發現足有大半個手掌大。
五十多個藕丁肉包,付蝶包完的時候手腕都有點發酸,他洗完手給自己按着摩,就發現甜哥貌似在觀察他的手?
付蝶擡起手腕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麼污漬。
“甜哥。”他拖動椅子湊到沈田肩膀邊。
“在看什麼?”他輕聲問。
沈田擡起頭,臉頰和付蝶鼻尖的距離不過三厘米,他似乎都感覺得到對方臉頰絨毛和他鼻尖之間的靜電,酥酥麻麻。
“......沒有,沒看什麼。”沈田頓了好一會兒說,向後移動着肩膀。
付蝶一個大動作直接讓他前功盡棄,他把下巴搭在沈田肩膀上,溫熱的氣息一下子突破了沈田心裡的安全距離,他渾身僵硬,眼神也虛泛無焦點。
“你......你不熱嗎?”沈田縮了縮肩膀。
付蝶用下巴把他勾回自己身前:“熱嗎?開着空調呢,那我再調低點兒?”
沈田:“......”其實隻要你把下巴從我肩上挪開就好。
然而付蝶或許覺得這樣相處是很正常的,他要是說出來,是不是太過扭捏了?
沈田陷入自己的世界,付蝶卻低頭在世界外看着他發呆。
這個人真的二十九歲了嗎?
付蝶看着他因為下意識咬唇而有些鼓起的臉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好柔軟。
沈田被他戳得一下回過神,震驚地躲開付蝶,“你幹嘛?!”
付蝶順勢雙手撐着腿坐直,然後伸手拿了個山竹剝着:“無聊嘛,甜哥你長得真好看。”
沈田抿唇看着他,咧了下嘴:“哈,瞎說什麼,我去看看漏氣了沒。”
付蝶搖了搖屁股下面的椅子,将手裡白嫩的山竹一瓣兒瓣兒扔進嘴裡,清甜的汁水在嘴裡炸開,他惬意地踱步跟進廚房。
一尺三的大蒸鍋上架着竹子蒸屜,邊緣縫隙用白布包的嚴嚴實實,正噗噗地冒着蒸汽,包子的香味已經逐漸彌散。
沈田站在竈台邊背對着他,聽見他進來也不說話,付蝶瞅着他甜哥像是生氣了。
咋,因為他誇了甜哥好看?
怎麼能有人因為被誇好看生氣呢。
付大寶不理解。
沈田當然知道他跟進來了,他看着袅袅消散的白色蒸汽,腦海中一時有點放空,似乎什麼都沒想,又似乎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
“甜哥。”付蝶在後面瞅了他一會兒,轉身從冰箱拿了果汁遞給他,自己也擰開一瓶喝了一口。
沈田說了聲“謝謝”,果汁握在手裡十分冰涼,也把他一些思緒給打斷了。
“甜哥,你生氣啦?”付牒蹭到他身邊,探頭去看沈田的臉。
沈田微微側了側頭:“沒有,我隻是……從來沒聽到過這種話。”
哪種話?誇他好看的話?
付蝶喝着自己的果汁,彎起眼又說了一句:“就是好看啊,甜哥長我心坎上了。”
“……”
沈田擰開冰涼的荔枝汁喝了一大口。
付蝶這人真是……叫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包子的香味随着蒸汽一起噴發出來,飄蕩在廚房上空,付蝶用夾子迅速把它們揀進竹編的盤子裡,和蘸料、早就煮好的牛肉粉絲湯一起端到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