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闆?
鬥篷下盤在腰上堪堪隻到肚臍的尾巴輕輕晃了晃,段望月眨眨眼,剛要伸出手去拿碎銀子,一隻粗糙的大手狠狠拍在他手背上,很快就紅腫一片。
但段望月并沒有感覺到疼痛,擡眸看着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面前,拎着馄饨阿爺衣領的高大刀疤臉漢子,
看他随意把馄饨阿爺往邊上一推,撞在桌子鋒利的桌角額頭磕破了好大一塊皮,鐵鏽味瞬間彌漫了鼻腔。
看鋪子外面聽見動靜頭也不敢擡,匆匆走過的行人...
看他用粗短粗粝的手捏着那粒碎銀子來回把玩,盯着銀子充滿貪欲的眼神。
冷不丁開口: “你,想要,銀子。”
段望月嗓音不像五歲孩童的稚嫩,相反有些暗啞,但勝在口齒清晰,因為不常說話的緣故,說話斷句有些問題。
刀疤臉漢子聞言一愣,随即悶頭笑了幾聲,把碎銀子揣衣襟裡,蒲扇似的大手揪住眼前小崽子的後領,輕而易舉的提到眼前,“小公子自己一個人出來玩,也沒有帶随從是要吃大虧的。今個兒爺心情好,替你阿父阿娘好好教教你。”
原是想着做做好事,‘替’老爺子收收馄饨錢,沒有想到這小東西竟是一個小金疙瘩。
段望月被揪着領子提在半空也不掙紮,漆黑透不進光的眸子裡滿是冷意。
他要看看,這個漢子嘴裡還能吐出什麼他不喜歡的字,然後,割了舌頭讓這漢子吞下去。
恰逢一陣裹挾着涼意的冷風吹過,漢子打了個顫,暗罵了一句髒話,随即惡聲道:
“把你身上的銀子全部交出來,阿父們還可以留你一條小命。”
一道的幾個漢子見狀哪能不明白這是撞見了大買賣,另一個漢子抹幹淨嘴邊的油花,拎着杜老爺子的衣領,伸手在他鼻間探了探,發現還有氣後猛踢了老爺子膝窩一腳,惡聲惡氣道:
“沒死就别裝死,否則老子讓你真成死老頭子。”
杜老爺子被這一腳直接從昏迷中踢清醒,眼前紅彤彤一片花的厲害看不清楚,隻迷迷糊糊看見這幫遭溫的流氓提着那小公子來回晃悠。
“你們、你們這群殺千刀的,就不怕我報官嗎?!”
“報官?”刀疤臉把段望月夾起來,一手拎着杜老爺子的衣襟,擡手就要往桌角上磕,
“我可以給你銀子。”
刀疤臉聞言收了手,又把小崽子拎起來和自己對視,另一隻手想去扯小崽子的兜帽,段望月雙手緊緊抓住兜帽不讓他扯,見實在拗不過,大喊一聲:“除了身上的銀子,藏在城外的銀子也給你!”
刀疤臉眉頭一揚,連說了好幾聲好,一手夾着小崽子,一手上下掂小崽子給的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示意三個弟兄把杜老爺子帶上,期間一直有青陽城百姓看着,但無一人出聲相助,隻是沉默的讓出位置供幾人經過,城門口的府兵看了也不敢阻攔,竟任由這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出了城。
——誰叫為首的刀疤臉是青陽官府大老爺最受寵小妾的小叔叔呢。
那小妾枕邊風一吹,他們還要不要命了?
這年頭,要想幫人,得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可别把自己也搭進去,平白無故不好過活。
眼看走了快一個時辰,還沒有到小崽子說的什麼‘藏銀子的地方’刀疤臉吧唧一下把夾了一路的小崽子丢在地上,“小屁崽子,快說,你把銀子埋在哪兒了?”
“要是敢消遣你爺爺我,就把你捏死在這。”
‘少主需不需要屬下幫您?’
兜帽下漆黑如墨的眼裡快速閃過一道金芒,‘退下。’
‘可是!’
段望月不再和那人交流,從地上爬起來後拍拍沾在兜帽上的泥土,主動摘下護了一路硬是沒讓摘的兜帽,精緻小巧的龍角從發間探出,他沒有理會衆人看怪物的眼神,略微仰頭擡起尖細的下巴,露出纖細白嫩仿佛輕輕一捏就會掐斷的脖子,眼裡透出幾分帶着病态的興奮,
“來,捏死我。”
他興緻勃勃,而剛剛揚言要掐斷他脖子的刀疤臉卻在段望月一步一步主動靠近時,慌忙撤退,大概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腿軟,狼狽的跌在地上,手腳并用的往後退,嘴裡還大喊着:“妖怪!妖怪啊!”
段望月興緻缺缺的垂眸,立在原地半秒,而後道:“你不掐我,那我掐你。”
說完,還彎眼笑了笑,露出一對可愛稚氣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