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月這段時間學弟子規,隻要不太難的字基本都會認,因此認讀紙鶴上的字并不難。
逐字逐句看完後,他仰頭看着師尊,問他:“師尊要去嗎?”
蕭沅問他,你希望師尊去嗎?
段望月眸色極黑,好像連光線都照不進去,黑得有些發紫,他這幾天學的弟子規裡面有這樣一句,‘苟擅為’不要任性。
不要任性,不要讓師尊覺得自己是壞孩子。
他眨眨眼,換了一個方式回答:“望月想去看看。”
想去看看到底是誰想要成為師尊的弟子,想要拜師尊為師。
他到底還小,講話還有些稚氣未脫的奶音,尤其是在知道師尊喜歡自己笑時,隻要看見師尊臉上就會帶着甜甜的笑,露出兩個可愛圓潤的酒窩。
蕭沅見狀捏了個紙鶴回複了要去,晚些時候用過晚膳,用小木劍教了幾招劍術,眼瞧着天色暗下時辰不早了,就帶着小徒弟去後山溫泉準備泡溫泉。
給小徒弟帶的衣服依舊是兩套,一套是很正常的弟子服,一套則是在屁股處開了個洞方便尾巴伸出來。
沒有被污染過的月色格外醉人,洋洋灑灑落在地上給夜幕下的萬物渡上一層瑩潤的外殼。
段望月還小,欣賞美好事物的眼光卻不低,骨子裡屬于龍的那半血脈一直在叫嚣着離師尊近點、再近點。
龍,就是一種喜愛收集亮晶晶和喜歡把喜歡的東西占為己有的種族。
他不明白什麼是喜歡,什麼是占有,他隻知道,想要和師尊近一點、再近一點。
蕭沅雙手搭在溫泉池邊,閉着眼仰頭靠着,不斷升起的水汽在他臉上凝出水珠,而後再啪嗒一下滴在泉水裡。
整個人好似天上谪仙,讓人心中生不出半點亵渎的罪念。
段望月尾巴輕輕晃了晃,蕩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這些日子他被養的極好,身上也多了不少肉,整隻崽看起來白白嫩嫩,和初次見面的小髒崽比起來簡直是判若兩崽。
“師尊...”
蕭沅睜開眼,恰巧眼睫上霧氣凝結的水珠禁不起重量似的,啪嗒一下落入水中,看起來好像哭了一般。
尾巴好像叛逆了,嘩啦啦拍打這水面,導緻段望月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直直往水裡栽。
他下意識閉上眼憋氣,卻被一雙溫熱的手臂接住,清冷的嗓音帶着幾分無奈,“傻龍崽,睜眼。”
段望月結結實實被攬在師尊懷裡,瑩白的皮膚帶着水珠,因為泡溫泉的緣故,肌膚上還帶着粉。
他呐呐搖頭,“望月不傻。”
身後的尾巴卻跟沒有泡過溫泉一樣,嘩啦嘩啦興奮的拍打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一人一龍都被這不聽話的尾巴潑了水,段望月越想控制讓尾巴聽話一點,尾巴拍得越兇,跟他對着幹似的。
“尾巴,控制不住了...”段望月也是第一次遇見過這種情況,慌得不行,“師尊怎麼辦?”
蕭沅以前就聽說貓科動物的尾巴是獨立的個體,貓科動物尤其是小貓有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在做什麼。
龍他不知道什麼科,但都有尾巴,應該和貓科差不多,尾巴也是獨立的個體。
看着小徒弟慌忙求助的模樣,蕭沅也是瞎子過河,一手抓住胡亂拍打的尾巴控制着力氣捏了捏,方才還叛逆得不行、老子天下第一牛的尾巴老老實實垂在段望月身後,看不出一點先前的嚣張樣,乖的不行。
手感确實不錯。
蕭沅撇了眼藏在水中的龍尾,有些不舍的收回眼,看見懷裡小龍崽通紅的小臉蛋,覺得小孩子泡得時間久了對身體不好,率先上岸穿好衣服,準備拿小毯子把龍崽擦身,結果回頭就看見小崽子果然因為泡得太久,鼻間見紅。
不敢耽擱太久,
拿着毯子把崽子一裹,放在池邊的衣服也卷進袖裡乾坤,直直往小崽子卧房走。
段望月被毯子裹成了蠶寶寶,耳朵貼在師尊的胸膛處,靜靜聽着平緩有力的心跳聲。
止了血,蕭沅坐在外間,段望月不讓他幫忙穿衣服,拿着衣服裹着毯子就竄到屏風後窸窸窣窣的穿衣。
等段望月穿好裡褲才發現,裡褲屁股後面有個洞,不大不小,剛好夠尾巴伸出去。
身後的龍尾巴快樂的搖擺,和主人一點都不心意相通——他的主人卻不快樂。
他拿錯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