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大字輕飄飄的從段望月嘴裡說出來,落到蕭沅耳朵裡的威力怕是和驚雷差不多。
段望月甚至能清楚看見,師尊握着被面的手背上冒出了青筋,明目張膽的暴露出主人注定不會平靜的内心。
蕭沅的内心确實不太平靜,因為他快速在腦海裡收索昨天夜裡自己到底是怎麼從自己房間到徒弟房間的記憶時,卻發現這一段記憶像是被人為切割了似的,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迹
——他喝斷片了。
而且因為酒醉後的記憶不全,他隻能零星記着要去看看徒弟被子有沒有蓋好,其餘的,一概不知。
甚至...怎麼在徒弟床上睡了一宿都沒有半點印象。
蕭沅是一個過得相當肆意的人,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懊惱後悔,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還不如直接面對。
于是,段望月看着師尊換了一個相當舒适的姿勢躺在床上,手腕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他聽見師尊用他那平時四平八穩,仿佛沒有什麼起伏的語氣說:
“昨夜,沒有發生什麼吧。”
雖說是直接坦然面對,但蕭沅還是好奇自己醉酒後的酒品,隻希望不要太過離譜,别給徒弟留下什麼不可磨滅的陰影才是。
原來如師尊這般的谪仙人物,也還是會在意自己酒後有沒有出糗的。
段望月眼裡閃過一抹笑意,道:“并無,師尊且安心。”
拎着食盒回屋的路上,還特意去了師尊的屋子拿了一身洗滌幹淨,散發着淡淡豆莢味的衣物。
發衣雖然可以自潔,再不濟也還有清潔術可以用,但蕭沅就是覺得衣副穿髒了還是得用水洗過一遍,穿着才舒心。
之前在家中有洗烘一體機,衣服丢進去就完事,在科技樹還沒有點亮的古代,哪怕是個修真背景的古代,蕭沅也不可能自己手搓一擡洗衣機出來,但他看過電視知道古代是怎麼洗衣服的。
于是,六峰上,各種用途的木偶人就多了起來。
換下來的髒衣服,統一送到後山溪邊,由穿着小圍裙,圍裙上還繡着阿拉伯數字1的木偶人握着棒槌錘打漿洗。
昨日換下來的衣物雖然用清潔術清潔了一遍,據段望月所知,師尊怕是甯願裹着被子回去穿衣服,都不願意套上拿身帶着酒氣的衣服。
于是起床時順便把那身衣服送去後山小溪邊,讓1号洗了,算算時間,也該洗好了。
待會兒去拿。
這樣想着,段望月從乾坤袋裡拿出方才在師尊房裡拿的衣服放在床上,道:“師尊昨日的衣服已經送去後山了,這身衣裳是徒兒方才在師尊屋裡拿的,外間桌上放了醒酒湯和早食,師尊别忘了吃。”
段望月:“徒兒先去後山把衣服拿了,不然1号怕死要把衣服杵個大洞不可。”
他這話就是在開玩笑了,法衣若是能被一個棒槌杵個大洞,那這個棒槌怕是什麼不可貌相的法器不可。
蕭沅微不可察的彎彎唇角,“且去吧。”
段望月哎了一聲,往後山去了,肩上還站着那隻越發圓潤的紅色胖鳥,看得人隻覺得肩膀一沉。
穿戴整齊的蕭沅坐在桌邊,将溫度剛好可以入口的醒酒湯喝完後便沒在動,從乾坤袋中拿出未看完的遊記慢慢翻看。
蕭沅并不知道的是,在他面前看起來格外和諧的主仆,離了他視線後,就變得‘分崩離析’
——段望月彈走在自己肩上坐着,看着很胖也确實有份量的欽珂,叫他先去小溪邊上看看情況。
欽珂叫了一聲,翅膀快撲騰出殘影,看着動作迅猛,實則并沒有飛出多遠 努力撲騰着向前飛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心酸,格外命苦。
段望月運氣靈力在雙足,飛快掠過,在他身後因他借力落下的雪與梅花席卷着偏偏落地,等他拿了衣服回程的時候才看見欽珂飛的更加命苦了——翅膀搗騰的速度慢了,飛得一上一下,簡直就是飛出了鳥中貓步的既視感。
他實在很難想出這居然是一隻鳥可以飛出來的姿态,忍無可忍的把還在努力飛鳥中貓步的欽珂抓着放在肩上。
欽珂鳥爪子都還在抖,一屁股坐在少主肩上,這才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
一口氣還沒有吐出去,就吓得咽了回去,嗆得發出“咳啾、咳啾”的叫聲。
因為他聽見少主用淡漠至極的語氣道:“你最好把你這身肥膘減了,否則...呵。”
他不敢想那聲“呵”代表着什麼,垂頭看着自己肚子上的肥肉,用翅膀拍了拍,“啾啾啾”。
知道了,少主。
胖得都快飛不起來了,這肥必須減,他可不想成為族裡因為太胖飛不動的朱雀,那太丢鳥了,覺得不行。
段望月速度很快,把衣服放回蕭沅衣櫃,再回到自己房間時,蕭沅也不過才翻了五六頁遊記。
穿着他親自從衣櫃裡挑出來的淡青色衣衫,手執書卷垂眸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