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恩和雷文都感受到了那股審視的目光。
諾克提斯不在意誰是路西恩,既然兩人走在一起,他就簡單直接地将他們看做一體。他掃視了一遍這兩個人的着裝,問:“她在哪裡。”
“沿着這條走廊直走,盡頭最後一個房間。”路西恩語氣平穩,“請您放心,艾爾頓小姐并沒有受到傷害。”
諾克提斯眯起眼睛,盯着兩人的視線瞬間變得冰冷危險:“你們做了什麼。”
不等路西恩回答,諾克提斯冷哼一聲,陰冷的眼神從身後試圖插話的牧師身上劃過,輕飄飄地落在面前的卷發騎士身上。
什麼話都沒有留下,青年伯爵繼續往前走去。
牧師們如同一尾尾毫無方向的小魚,呆愣地跟上伯爵的步伐,隻有落在末尾的一個牧師同情地看了路西恩一眼,默默在心底為這位騎士長做了片刻禱告。
希望之後艾爾頓伯爵不會過多遷怒這位騎士長大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遠。
剛才的話題被打斷,路西恩也沒了與雷文繼續談話的心情,和雷文告别後,他往神子所在的神殿走去。
另一邊,莉迪娅剛從床上下來,準備探索這間屋子。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樸實無華的木桌,一把木椅。
木桌上整齊擺放着她換下來的衣物,除此之外空無一物。莉迪娅粗粗掃了一眼那疊衣服,沒發現什麼異樣,于是又彎下腰去檢查桌子底部。
她記得教廷内部并不幹淨,以她的身份,給她安排的房間裡很大可能會出現一些并不該存在的小道具。
然而整張桌子包括椅子都毫無異樣,莉迪娅皺眉站在桌前,懷疑的視線漸漸挪到了床底下。
難不成……
垂落的床單将床底擋得嚴嚴實實,雖然理智告訴莉迪娅,床底是空的,但是她盯着素色床單看了半天,總害怕裡面會突然冒出什麼東西。
她不是很想去掀開來看——萬一她彎下腰去掀開床單就和一張蒼白的鬼臉對上視線怎麼辦?
從前開茶話會的時候,女孩們輪流講過許多恐怖故事,當時大家湊在一起聽的時候莉迪娅感覺很刺激,隻有一點點害怕。可是現在一個人待在陌生的房間裡,從前聽過又忘記的恐怖故事居然一個接一個冒出腦海。她忽然激起一陣寒顫,完全不敢上前。
還沒等她糾結出結果,房門再次被敲響。
“咚。咚。咚。”
不急不緩的三下敲門聲,是她非常熟悉的節奏。
是哥哥!
她飛速揚起笑臉看向門口,餘光瞥見桌面上有一條長長的黑色的條狀物,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飛速将那東西塞到裙子底下。
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金發碧眼的女孩就迫不及待撲了過去。
“哥哥!”
她撞進青年懷裡,将自己塞進熟悉又溫暖的懷抱。
諾克提斯伸手接住妹妹,兩隻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稍稍提遠些,仔細檢查了一番,确認她身上沒有多餘的傷口,看起來也不像是受到驚吓的樣子,一直緊繃的下颌才略微舒緩。
“站好。”諾克提斯冷聲說,“有人來問過話了?”
“嗯……”莉迪娅乖乖站好,還在原地轉了個圈全方位展示了一下,“我沒事,哥哥。”
她刻意在回避他的問題。
這裡人多眼雜,确實不是适合說這些的地方。諾克提斯站在門口迅速打量屋内,隻在桌面略顯淩亂的衣服上停留片刻,随後冷聲吩咐:“既然沒事,現在就跟我回家。”
莉迪娅還沒應聲,被諾克提斯擋在門外的人群裡,站在最前面的牧師結結巴巴:“這、伯爵大人,這不符合規定……”
莉迪娅這才發現哥哥身後還跟着一大群人,剛探出來觀察的腦袋立刻縮了回去。
她不想和這麼多教廷的人接觸。
諾克提斯也不想讓她待在教廷,他無視牧師的話,立刻就要帶莉迪娅離開。
現在在這裡的都隻是一些普通牧師,都是一些落魄小貴族家的後代。理論上教廷的權利要比貴族更高,可他們誰也不敢攔下這位深受國王器重的艾爾頓伯爵。
于是衆人眼神躲閃,與身邊人相撞又分離,最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再次開口,甚至在伯爵的氣勢威壓下讓出了一條通道。
莉迪娅跟着哥哥走了沒兩步,想起自己的東西,又趕緊折返将桌上的衣服全都抱走。
兄妹倆順利離開教廷,等坐上家裡的馬車,莉迪娅才敢徹底放松下來。
回想這幾天的經曆,坐在溫暖舒适的馬車裡,她終于對自己還活着這件事有了确切的實感。
手裡的衣服被放到一旁。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氣,聽到哥哥再次詢問:“有人審訊你?”
莉迪娅猶豫着回答:“……應該,不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