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算是胥城的名人了。我本來對她不熟悉的,前些天接觸後查了查她,聽說她早些年在央媒幹過戰地記者,後來在國内也做過刑事案件追蹤調查,什麼樣的刀山火海都敢闖。”
秦梓需話鋒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道:“那……我的筆錄做完了嗎?”
老警官一拍腦門:“哦!完了完了,秦老師,我帶您去所長辦公室。”
秦梓需在所長辦公室門口剛要進去,想起什麼,回身對老警官道:“那手機是從垃圾桶裡撿出來的,既然不涉及生物留證,你記得消毒一下。”
說罷就敲門進了所長辦公室,留老警官在走廊上淩亂。
半個小時後,秦梓需與周所長交談結束。周所送她到外面,道:
“實在不好意思,秦老師,老楊今天正好輪休,我讓他明天就聯系您。您放心,這個案子我們會盡力協助的。”
老楊就是校長給她安排的接頭人,是快退休的老刑偵了,他早些年在市局做事,幹過很長時間的痕檢,後來得了一場重病,打報告請退,市局照顧他,把他安排到了家附近的派出所做一些二線工作。
“麻煩您了,周所。”雖然知道這隻是客氣的場面話,秦梓需還是深表感激。至少周所沒有敷衍她,還願意幫忙。
“不客氣,我送您出去?”周所揚手。
“我還想去見見那個跳橋的姑娘,可以嗎?”
“當然,您請便。”說着就喚了一個女輔警過來,讓她帶秦梓需去接待室。
秦梓需跟着走到了接待室的門口,打眼往裡一瞧,就見到長條桌旁,一個身影坐在那跳橋女子對面,正在和對方低聲說着什麼。
她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年紀約莫三十左右,化着淡妝,眉若遠山,眼角稍翹,帶出一絲妩媚,但周身的幹練氣質将這絲妩媚淡化了,隻有當她笑起來時,才會不經意流露出來。
她一頭大波浪長發在腦後束成長辮,身上穿了一件剪裁貼身的中袖豎條紋襯衫,領口敞開,項上挂着一條纖細的銀鍊子。秦梓需注意到她腕上戴着運動手表,露出的小臂微微有肌肉線條。
她還健身呢。
那人也注意到了她,先是盯着她看了幾秒鐘,随即臉上露出愕然神色,竟然站起身來,沖着她道了句:
“你是……秦梓需?”
“嗯?您認識我?”秦梓需詫異。
“你不認識我了嗎?是我啊,章彌真!”她指着自己道,語氣驚訝中透出幾分不快。
她神情的變化突然吻合了秦梓需印象中的某個畫面,于是一道閃電突然在她腦海裡劈下,她終于想起來了。
“你是初中時候……三班的章彌真!”
二人相顧愕然,盯着對方半晌沒說話。直到帶秦梓需進來的女輔警有些迷惑地出聲問道:
“二位……認識?”
“哦,嗯,我們是初中同學。”秦梓需撓了撓後腦勺。
“同年級不同班。”章彌真補充道,神情略有些尴尬,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快的記憶。
“這不巧了嗎不是?”那女輔警頓覺妙極,拍手笑道。
章彌真嘴角抽抽,看上去在她心目中這巧合不是很美妙。
秦梓需倒是覺得很欣喜,多少年沒見到的老同學,再次見面,有種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感。不過,章彌真似乎這麼多年了還是那個樣子,符合她印象裡那個外向、自來熟又十分要強的大小姐形象。
這突然一打岔,秦梓需都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直到她突然聽到了哭聲,才發現是坐在一旁的那個跳橋女子又嗚咽起來。
章彌真反應極快,立刻湊上前去,安撫道:“妹妹,别哭,你放心,你的事我一直盯着呢。”
一邊說着,一邊還用餐巾紙幫她拭去眼淚和鼻涕,一點也不嫌棄髒。
“姐姐……你要幫我……他們都不理我……”跳橋女子抽噎着,口齒不清地艱難說道。
“好,姐姐督促她們,姐姐是記者,他們怕姐姐的。你别想不開,啊~”
這樣的對話反反複複像是鬼打牆般重複着,秦梓需看着有些動容,她鮮少能見到有人可以對一個陌生人如此耐心熱忱,更何況這個陌生人還是個行為能力受損的殘障人士。大多數人在面對這類人時,或多或少都會顯出不耐煩。
她回頭去看那個帶她來的女輔警,對方已經不知何時出去忙自己的事了,想必這個跳橋女子此前就是這樣被冷落在這裡,無人安撫的吧。
秦梓需走過去,拉開了跳橋女子身旁的椅子坐下,傾身到她身前,揚起笑容,柔和問道:
“你好,還記得我吧。”
女子見到她,頓時瑟縮了一下,顯出害怕的神色,她還記得秦梓需追她,阻止她跳橋的“兇猛”行為。她似乎沒有意識到秦梓需救了她。
秦梓需無視了她的反應,繼續問:“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在跳橋前,要先丢掉你的手機嗎?”
跳橋女子的眸光更加驚恐了,嗫嚅着說不出話來。章彌真看不下去,出言勸阻道:
“你問她這些做什麼?”
随即她好像突然反應了過來,問道:“等會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剛剛救了她。”秦梓需扭過頭去對她笑笑,取出了口袋裡的警官證亮給她看。
章彌真徹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