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趕回市局時,已經到了五點一刻。車剛在停車場内停穩,秦梓需就收到了谷道全發給她的鐵道線路圖。她匆匆瞄了一眼,相當高清詳盡,其上甚至标注出了當年偵查過的線路段和附近村莊,與相應列車也都有對應。
秦梓需知道自己今晚有活兒可幹了,她要做一件至今尚未做的繁瑣工作——将名單中的座位号釋放入線路圖,标注出這些座位号上乘和下車的站點,拉出一個散射圖,來觀察這些乘客的分布情況。
章彌真那裡也來消息了,她正低頭蹙眉查看微信。
“有事兒?”秦梓需問她。
“嗯,工作室裡有些工作得等我處理。”章彌真道。
“那你去忙,我們明天再碰頭。”秦梓需照顧她身兼兩地工作。
沒想到章彌真不領情:“不用,媒體人在哪兒都能幹活,我帶上我心愛的小電腦就行了。”
說着她拍了拍自己的運動包,那裡面放着她的筆記本電腦。
“這……謝謝了。”
“别老謝我了,趕緊的,還有好多事兒要幹呢。”章彌真說着已經下車去了。
二人返回刑技中心,一打聽,李之枚去國家級無名屍庫還沒回來,劉雪瑩進了實驗室還沒出來。
看來她們要出結果,得等一段時間了。
回到辦公室,章彌真先問秦梓需有哪些需要她幫忙的地方。秦梓需說她現在要查趙蕾的身份,這個活兒她自己一個人幹就行。
于是章彌真就先開電腦,開始做她自己的工作。
秦梓需首先在公安系統裡檢索趙蕾,并将條件限定于雲南省昭通市巧家縣藥山鎮,檢索結果有32條。算一算,趙蕾的年紀起碼40歲往上。去掉明顯不符合年紀的人,還剩下17條。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有失蹤報案記錄,秦梓需一一查看她們的學曆,17個人中,8人初中辍學,5人完成高中學業,剩下4人是文盲。
秦梓需眉頭蹙起……這樣的學曆,不大可能會成為中學教師。
秦梓需将那5個高中生挑出來,再詳細查她們的戶籍變動情況、旅行情況,這不查不要緊,一查發現沒有一個符合她要找的那個趙蕾的要求。2002年前後,這些人都已經背井離鄉,并不在故鄉長居。
秦梓需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趙蕾很可能并非當地人,她很可能是外地支教老師,戶籍不在當地。這下麻煩了,全國上下不知多少叫趙蕾的人,她必須縮小範圍。
她想了想,幹脆直接查青竹坳中學的電話,并撥了過去。
“喂?您好,請問是青竹坳中學是吧。
”……您好,我是東海省胥城市公安局的民警,我姓秦。我有些事想要核實一下,诶……您别緊張,就是問問情況。你們這裡有沒有一位名叫趙蕾的老師?……對,花蕾的蕾。
“嗯?沒有嗎?趙蕾,您再仔細查查。她應該是老教師了,2000年初就在你們學校教書的,她應該是支教老師。”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因為校方去查支教名錄了。秦梓需沉默地舉着電話聽筒,焦慮等待,身側後方,章彌真正默默關注她這裡的情況。
好一會兒,秦梓需終于等到了對方的回應,她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默了幾秒,不甘心道:
“真的沒有嗎?那你們學校是否有報過教師失蹤的情況?……哦,也沒有是吧。好,感謝配合,謝謝,再見。”
秦梓需挂了電話,章彌真問道:
“沒查到?”
“他們說學校從來就沒有名叫趙蕾的老師,而且也從來沒有教師失蹤過。”
“這……”章彌真後仰倒在椅背上,雙手擡起,交疊摁在頭頂,滿臉的迷茫,眼見着剛查出來的新線索突然斷掉,她立時覺得棘手起來。
秦梓需倒是習慣了這種受挫的狀态,她很冷靜地分析道:
“無非兩種情況,要麼是趙蕾不是學校的老師,要麼是學校有這麼個老師但不叫趙蕾。我認為應該是後者,因為陳老師顯然與她有穩定的書信往來。不然寄信寄包裹老是找不到人,郵局會起疑。”
“你的意思是說,青竹坳中學确實有一個老師和陳老師是筆友,但她不叫趙蕾?”
“對。”
“等會兒,我從來沒寫過信,寄信是可以匿名的嗎?”章彌真問。
“寄平信可以匿名。”秦梓需給出肯定回答。
“可是,陳老師給她的信件包裹,也用趙蕾的姓名,她豈不是收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