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擺平了前員工留下的爛攤子,聶蘭吟向淩藝交上一份差強人意的方案。
淩藝每天都很忙,不想揪着這點不放,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解釋什麼,後續跟進好其它客戶再說,為了提高效率,還從技術部那邊給他們部門暫時調了一個硬件工程師過來。
那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見到聶蘭吟時打量了他很久,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看來你很受歡迎啊。”
“什麼?”聶蘭吟以為自己聽錯了,總覺得他的目光看起來好像在自己身上,實際又不在他的身上。
“沒什麼,”對方笑了下,說:“初次見面,還請蘭哥多多指教,我叫黎妄,接下來三個月我都會待在這邊,你有什麼維修需求的話告訴我就成。”
黎妄來了之後他們的效率肉眼可見的提高不少,聶蘭吟也就一直都對他客客氣氣的,就是偶爾覺得這個小年輕有時候說話莫名其妙的。
那天下班他們一同搭乘電梯下樓,原本一直沉默的黎妄忽然說了一句:“蘭哥是自己住嗎?”
聶蘭吟秉持着同事之間的基本禮貌,回複了一句:“對,怎麼了?”
黎妄好像在自語:“怪不得......”
這次聶蘭吟聽清楚了:“怪不得什麼?”
“甜的氣味,”黎妄盯着電梯門上自己的倒影,說:“鼻子比狗還靈的東西,很容易找上門來。”
聶蘭吟緩緩蹙起眉,不明所以,但黎妄卻并不解釋了,而是低下頭回複着消息,不知道和對方聊到了什麼,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聶蘭吟總覺得古怪,對方似乎笑起來的時候,那種淡淡的詭異的非人感才會消失一會兒。
不是,他為什麼會覺得對方有......非人感?
許是因為黎妄整個人給别人的感覺都太過簡潔和冷淡了,聶蘭吟不着邊際的想着,離開電梯沒走多遠就碰到了路邊停着車似乎正在等待什麼的許芝,看見走出來的聶蘭吟時他用力揮來揮手:“蘭哥,這邊這邊。”
這些天許芝殷勤得莫名,執意要捎聶蘭吟一段,等聶蘭吟上車後,他用指腹掃過聶蘭吟的發尾,手指若有若無的觸碰到了他的耳垂。
見這人目光疑惑的看過來,許芝手腕一翻,表情無辜的說:“有片小葉子,我幫你拿下來了。”
聶蘭吟沒怎麼在意:“謝謝。”
許芝撚着那枚小葉子,掩飾性的把手轉到方向盤上,他才發現了,隻要變熟悉之後聶蘭吟就會把對身邊人的戒心放得很低很低,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容易信任别人還是因為什麼原因,總之,這就便宜了他。
許芝把車開得很慢,路上沒話找話的說:“聽說了嗎?小新區那邊好像發生了一樁命案,也是3号線的,在一個城中村裡。”
聶蘭吟語氣平平的回答:“聽說了,就在我住的附近。”
許芝愣了下,訝異的扭頭看他:“蘭哥住的地方那麼遠啊,你不害怕嗎?”
聶蘭吟無奈的垂下眉眼。
怕又怎麼樣,不怕又怎麼樣?他又不能搬走,而且已經簽了半年的合同,他的錢也就隻夠他在那裡租個小單間,每天苟延殘喘的勉強像個人一樣活着。
沒說上幾句話,地鐵站很快就到了,許芝好像找不到暫時停車的地方一樣圍着幾個出口繞了一圈才把聶蘭吟放下,看着人下車,關門,和自己道别,然後步入地鐵站裡。
許芝停在原地久久的沒有挪動,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針紮般的視線。
那種窺伺感實在太過強烈了,他左右環顧一圈,沒找到這股視線的出處,身後的車輛又在鳴喇叭催促他快點讓出位置,許芝便啧了一聲,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驅車離開了地鐵站口。
聶蘭吟進地鐵口後,掏出手機看了會兒消息,才發現淩藝找他。
淩藝發了一張數據截圖過來,聶蘭吟認出了那是自己今天早上交上去的報表,而這張圖裡,角落的某個折線統計圖被一個紅色框框圈了起來,淩藝問他:你什麼意思?
聶蘭吟眯起眼,努力看了下那個框起來的不起眼的小圖。
隻見上面備注紅色小字:愛i愛指數直線上升,圖裡用♂為箭頭畫了一條整體趨勢上升的折線。
什麼東西?聶蘭吟吃了一驚。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交上去的報告有這麼個東西,這個猥瑣的,暗示意味十足的小圖怎麼會憑空出現在他的報表裡???
回去路上聶蘭吟不停的和他解釋,但是淩藝都沒有再回過他的消息,感覺似乎被氣得不輕。解釋了一路都沒能得到回應,聶蘭吟進屋後終于放棄了,呆呆的在門後面站了一小會兒。
小男孩聒噪又尖細的吵鬧聲從隔壁樓傳來。
聶蘭吟用力閉了下眼睛,發現腳邊靜靜躺着一張小紙條。
又是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