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裡?”淩藝忽然說話了。
聶蘭吟拘謹的坐在副駕駛,快速報了一個地址,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幹脆放到了窗外,耳邊響起淩藝手機導航的聲音。
他忽然記起來,淩藝應該跟自己不順路的吧。聶蘭吟按耐着沒說,隻是坐在車裡實在太困,沒一會兒他竟然睡了過去。
夢中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東西,他記得自己一直在奔跑,奔跑,似乎本能的想要逃離什麼,但是數不清的陰影始終不緊不慢的籠罩在他上方。
聶蘭吟醒的時候是被煙味兒嗆醒的,車裡面煙絲彌漫,沿着打開的窗戶往外面飄去,淩藝指間夾着煙,挑眉看他:“醒了?”
聶蘭吟愣了一下,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淩總,我不小心在你車上睡覺了,是不是到達目的地已經很久了。”
“沒事,”淩藝撚滅煙頭,見他解開安全帶就想下車,語氣不耐:“行了,你不用着急忙慌的,也就到了一會兒而已。”
聶蘭吟嚅嗫着嘴唇,心想再怎麼樣于禮數上自己也該請淩藝喝杯水再走,但是那樣狹長的巷道,擁擠的人群,髒亂的環境,還有自己簡陋狹小的單間,根本就和渾身高定的淩藝格格不入。
他的車光是停在外面的大路上就已經足夠引人注目了。
聶蘭吟默默垂下視線,再一次和他道謝,然後被着背包往岔路裡面走。
淩藝在車裡眯着眼,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面,這才驅車離開。
回去後聶蘭吟發現地上又有紙條了,他用力的吐出胸中的濁氣,把紙條扔進垃圾桶裡。
無非也就是那些大同小異的騷擾内容,隻是寫得越來越露骨了而已。聶蘭吟掃掉門前的灰,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那面落地鏡翻過去對着牆,這樣就看不到了。
今天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聶蘭吟完成一天的工作收尾,合上電腦想了有一陣,才意識到是隔壁小孩的吵鬧沒有了,所以周圍才會變得異常安靜。
聶蘭吟走到窗邊撩起窗簾,看見隔壁陽台和客廳都是黑的。
應該是出去玩了。或許他今晚有機會能早一點睡?
想到這裡,聶蘭吟快速洗了個澡,刷牙的時候偶然發現脖子上有一小塊紅痕,像是被蚊子咬的。他伸手撓了撓,發現沒什麼癢意,于是也懶得去管了,臨睡前又吃了褪黑素片,把自己埋進被子裡閉上眼。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他是自然醒來的,比鬧鐘提前了一分鐘,腦袋裡沒了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翻身下床,隻感覺大腿内側的皮膚被自己的睡褲磨得刺刺的微痛。
上班路上他把耳機塞進耳朵裡,繞路去咖啡店裡買了被咖啡,帶到公司後先是去了趟淩總的辦公室。
說他窮也好,摳也罷,他實在是沒什麼錢能請得起淩藝這樣的人吃飯,連他自己吃飯都是個問題,也就隻好買杯咖啡意思一下自己對他的謝意。
淩藝是下午才來的,發現桌上有杯咖啡還以為是誰放錯了。
秘書很貼心的跟他說明咖啡的來處,并詢問咖啡放了一早上已經冷了,是否要替他扔掉。淩藝在吃喝方面一直很龜毛,過分追求精細,大概不會喝這種路邊随便買回來的東西。
淩藝盯着咖啡紙袋上的logo看了半晌,“不用。”
秘書詭異的發現boss竟然心情不錯,她一臉見鬼的離開辦公室,在心裡想,這冷冰冰的死人臉也會有鐵樹開花的一天嗎?可是怎麼瞧着這麼吓人,對面得是一個什麼樣的倒黴鬼。
許芝又在辦公室裡請喝奶茶了。
他家境好,看起來挺有錢,人也會說話,在辦公室裡人緣不錯,而且經常跑到别的部門去串門。
聶蘭吟被塞了一杯熱乎乎的奶茶,這次的沒有上次那麼甜,杯底有糯米和芋圓,喝完之後感覺沒什麼血色的臉都恢複了不少。
今天早上事情有點多,他喝得慢,喝完随手把杯子扔了,中午和幾個員工一起去樓下飯堂吃飯,許芝那張嘴叭叭叭個不停,逗得旁邊的同齡女員工笑得嘴巴就沒合攏過。聶蘭吟坐在他們旁邊,吃了幾口,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喝了奶茶的原因,他感覺有點吃不下飯,但又不想浪費,強逼着自己吃完盤子裡的所有東西,扭頭許芝已經吃完了,急匆匆的說想起自己剛剛忘了什麼事,端起盤子離開。
聶蘭吟看他們都走了,自己一個人坐了會兒,吃下去的食物頂着他的胃,讓他有點不舒服。等那股反胃感壓下去之後,飯堂裡已經沒什麼人了。
端着盤子送去飯堂的回收處,聶蘭吟洗手的時候順便洗了把臉,回到辦公室時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桌龐的垃圾桶,發現自己吃飯前才扔進去的奶茶空杯子已經不見了。
奇怪,保潔阿姨收垃圾袋收得有這麼勤嗎?他腦子裡隻是短暫的閃過了這個念頭,而後根本沒有多想什麼,慢慢就靠在椅子上刷着手機消息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