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建結束後坐大巴回去，緊接着就是周五周六的假期了。

聶蘭吟收拾東西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裡，聽着隔壁吵吵鬧鬧的聲音，躺在床上。

夢裡有條黑色的狗，一直對着他的身體嗅來嗅去，嗅完之後低低的吼了一聲，并開始伸出舌頭舔他的身體和露在外面的所有皮膚，試圖蓋去别人留在他身上的氣味。

那是一條比人還大的狗，長相怪異，身上散發着一股讓人恐懼的氣息。聶蘭吟在夢裡不停的奔跑逃竄，可是不論逃到哪裡，那條狗都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然後一爪子将他按在地上，再次低頭□□起來。

聶蘭吟這一覺睡得累極了，他定了下午五點的鬧鐘起床，拉伸了一下酸麻的胳膊，看見門底下又多了一張顯眼的紙條。

“不要出去找别人好不好，我不夠讓你快樂嗎？”

聶蘭吟打了個寒顫，受驚似的松開手，那張紙條便飄飄忽忽的落在地上。

視線落在紙條尾端畫上去的簡筆哭臉表情，他心頭湧上一絲詭異感。

什麼快樂？什麼找别人？

他或許該好好找房東再次反映一下這件事情了，紙條上的内容越來越莫名其妙。

晚上睡覺前聶蘭吟聽了點音樂，他現在不需要處理白天未完成的工作，一旦空閑下來，時間好像就開始變慢了，但是他不想再出去做任何兼職。

兼職回家那天晚上帶給他的陰影已經足夠大了。

聶蘭吟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閉上了眼，耳邊咿咿呀呀的音樂不知不覺慢慢變了味道。等他不堪其擾的睜開眼想關掉音樂時，才發現手機早就沒電自行關機了。

那些模糊的，黏漬的水聲在他耳邊變大，伴随着一個男人呓語般的婉轉低吟。

聶蘭吟靜了靜，試圖找出這個聲音的來處。

大半夜的，周圍安靜得可怕，連一點點蟲鳴聲都沒有，這也就襯得這個聲音越發的肆無忌憚。

到底是誰，在人口這麼密集的地方做這種事情也不知收斂，聶蘭吟下了床，一擡眼就被鏡子裡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奇怪，鏡子什麼時候轉過來對着他的床了？

他在房間裡轉了轉，判斷這個聲音是來自于隔壁鄰居，那位他從未遇到過的403租客。

聶蘭吟被吵得頭疼，把手機放到桌上充電，以免明天鬧鐘不能準時将他叫醒，回頭找充電寶的空檔，玻璃的桌面忽然發出一聲脆響。聶蘭吟愣住，回頭看見桌上本來因為電量不足而關機的手機忽然在沒有任何操作的情況下自行開機了。

他呆呆的看着開機後的手機界面忽然跳出來一個通話申請，而對面的手機号......是趙彥修那個已經注銷了将近五年的号碼。

隔壁的聲音在電話撥過來的時候就消失了，聶蘭吟耳邊隻剩下手機的來電震動，嗡嗡嗡，嗡嗡嗡。

咔擦，又是一聲脆響。

聶蘭吟後退兩步，接下來的一切都令他猝不及防，玻璃桌面忽然猛地炸開，碎片四處飛濺，鐵制的框架轟然倒塌，他擺在桌上的所有東西一同掉落下來，迸發出巨大的響聲。他的手機也在混亂中摔落在地，屏幕碎得一塌糊塗。

聶蘭吟喘着粗氣，剛剛的巨響就像是用地上那些尖利的碎片反複劃開他的耳膜，紮在他的神經上，讓他瞪大眼睛死死瞪着這一地狼藉，稍微一擡腳就被碎片割傷了皮膚，血從裡面流出來。

巨響過後是趨于死寂的安靜，在這片安靜當中唯有他的手機仍孜孜不倦的在玻璃堆裡震動着。

聶蘭吟俯下身，幾乎用爬行的姿勢盡量避開那些碎玻璃，抖着手把震動的手機拿在手裡。

嗡嗡嗡，嗡嗡嗡，手機不知疲倦的通知着這則來電。

聶蘭吟的指腹被碎片割傷了，細小的玻璃鑲進傷口裡，可他根本無法分神去在意，而是着了魔一樣滑開了破碎屏幕上的接聽鍵。

“嘻嘻，阿吟，我在你的身體裡哦......好溫暖。”來自趙彥修的，因為塞滿了惡意而微微變形的聲音，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好喜歡阿吟啊，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啪嗒，手機掉落在碎玻璃上，世界忽然之間天旋地轉，房間裡的每一樣死物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他的眼裡拉伸，扭曲，變形，紛紛發出一道又一道疊在一起的幽長呼喚：“阿吟，阿吟啊，阿吟......”宛如惡魔的低語，引誘他，拽着他，和他一起朝深淵的盡頭墜落。

嗡嗡嗡，嗡嗡嗡。

聶蘭吟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手機的鬧鈴在枕邊勤勤懇懇的工作着，告訴他該起床了。

隔壁樓的母子在讨論早餐吃什麼，不知哪戶人家的男人一邊刷牙一邊幹嘔，時不時清痰，沖水，有炒粉的香氣透過窗戶傳進來，他稍微扭頭就能看見窗簾後面一縷清晨的陽光，昨晚曬的衣服在陽光和微風裡的晃動着。

聶蘭吟重新閉上眼，手指試探着摸到自己的小腹，摸到了一絲細微的，幾不可查的隆起。

人的小腹有弧度是很正常的現象，尤其是清晨的時候，裡面有可能是充盈膀胱的尿水，可能是隔夜的宿便，也有可能是小腹日積月累攢出來的一小圈脂肪。

小腹不可能是平的。

他沒有和任何男性有過相關性i行為，他的子宮是一個無用且多餘的擺設，他現在的恐慌也隻是受到了夢境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