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别說笑了。”
“以後在外面,就别喊這麼生疏啦。”
那喊她什麼?
“甯甯……如何。”
沈墨颠的語氣變得有人味起來,不再那麼幹巴巴。内心深處,似乎覺得少女真的換了個魂兒。
好久沒有人這樣叫過她了。她既高興又難過,想起往事,眼神忽然沒勁兒。
系統曾經問她,為什麼要幫助沈墨颠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她徹夜想過,終于得出一個答案。
因為他們很相似。親曆過家國破滅,親人朋友被殺。
與其說是她幫助沈墨颠,倒不如說是伸手拯救曾經的自己。
“若不喜歡,以後還是喚你大小姐。”
江時甯搖搖頭,“我很喜歡,隻是想家了。”
“參加完升境大會就可以回去。”
江時甯笑了笑,“回不去了。在我醒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被夷為平地,我認識的人都死光了,那個世界裡,我隻剩下我自己。”
她接着低聲,“我們那個地方,不用靈符也不用修仙,打得可比你們這裡厲害多了。你知道嗎?那些修士背的劍,頂多隻能算是一堆破銅爛鐵。”
雖然不知道江時甯所描述的地方在何處,但親眼見識過她詭異的符道,沈墨颠知道她不是在胡謅。
她不勝酒力,因為思鄉情緒濃烈,愣是把自己灌得半醉,在桌子上趴了半宿,醒來時發現外面月光滲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好像有人喊她名字。
小二朝她這看了一眼,“客官,外面有人等您呢。”
她提着裙擺扶着門框搖搖晃晃出去。顧月安去替賀閑診斷傷情了,不會來煩她。這個人影,又不像沈墨颠。
她頓時間清醒了。
“邱書亦?你不是重傷下不了床嘛。”
邱書亦咬牙切齒地瞪她,扔了塊通行令牌。
“我們天君想見你!”
“哦。”她不甚在意,沒有接受,令牌“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沒興趣。
邱書亦擋住她的去路,“多少人想見天君,擠破腦袋都進不了寒山,你倒好,之前百般求我要見天君一面,這會子是什麼态度?”
酒意未散,心裡本來就有點小煩躁,被邱書亦這麼一吼,江時甯不耐煩起來,順勢踢了一下地上的令牌,“咚”一聲掉進池塘,很快就沉了下去。
“江時甯!”
“吵死了。”
眼神一凜,吓得邱書亦往後倒退半步,今天江時甯在門口出手傷人的事,他第一時間知道後,也很震驚。
“那枚通行令不僅能進入寒山,還能助你在舞秋山裡獲得珍稀資源,算了,你不配天君為你花心思!”
聽到前半句話,江時甯清醒了不少。
邱書亦依舊沒好氣地看着她,心中腹诽,心想金陵城那幫人真是瞎了眼,居然說江時甯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根本就不是!
是條瘋狗才對!
“怎麼不早說。”
邱書亦咬牙切齒,“舞秋山的狀況恐怕你還不了解吧。”真想親眼看江時甯在裡面被孤立無援、然後崩潰的樣子!可惜,楚天君要幫她。
真是想不明白,她都這麼折辱寒山的名聲了,為什麼要背後出手相助。甚至他的傷都是托江時甯的福才能好。
系統對舞秋山隻用四個字概括:兇險異常。
如果要用副本難度來比喻,那就是深淵級别的。
這片大陸被開辟出來前,舞秋山是上古妖獸的栖息地。那個時候第一代修仙者聯合起來,将所有邪物壓制在舞秋山,集千萬人心血制作困靈陣,才守住了世代安甯。
近些年靈陣有松動的迹象,九洲忙于内戰,沒人想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說起困靈陣時,邱書亦眼底透着一股自豪。他的先輩就是在舞秋山立下了汗馬功勞。隻可惜年代久遠,一些祖輩遺骸不能帶回祠堂好好供奉。
“我給你的令牌上有秘制的符文,能讓那些妖獸避開你,不過,是你自己不要的,要是死在裡面了就是活該。”邱書亦不忘對她落井下石。
江時甯沒有怼他,反而說了句謝謝他的話。
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邱書亦莫名不爽,又不能拿她怎樣。他來的時候,聽見賀家的客卿們算計着要怎麼在裡面布下天羅地網,讓江時甯死無全屍。
看在天君的面子上,他才好心地告訴江時甯。
誰知道江時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還有多謝你的關心。”她抛給了邱書亦一個青色小瓷瓶,擺擺手便離開。
反應了很久,邱書亦才沖遠去的少女背影罵罵咧咧。
“誰要你的療傷藥啊!”他反複摩挲着瓷瓶,心裡卻像被一陣溫柔的暖風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