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殺盡走屍後,隻剩下他們三人,方才還高談闊論的賓客們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顧月安搖頭,指縫間猩紅觸目驚心,看着江時甯的眼神欲言又止。
“無妨。”
“你的新娘呢。”
“她很安全。”事态嚴重前,顧月安就命身邊的高階修士前去保護江冬卿。
江時甯微微一笑:“那就好,她欠我的東西還沒還,千萬别就這麼死了。”
顧月安在心裡揣摩這句話,更覺得江時甯已經深不可測。她的喜惡,她的恨,她的釋然,全都來得突然又決絕。
腳下顫抖再次傳來。
搖搖晃晃,兩人同時想扶穩她。江時甯下意識抓住了沈墨颠的手,另一邊落了空。
顧月安尴尬的收回手,悻悻地看着,感覺他們才是今天喜堂的主角。他餘光瞥見一隊熟悉的人影,那是穿着賀氏服飾的弟子,瞬間把整個府邸圍得水洩不通。
看到他們的一瞬間,隊伍的領頭人頓時露出驚訝之色。
江時甯察覺到了什麼,腦海裡自動播報賀氏宗主的介紹。
【賀海堯,齊國老将,門下培養了上千名高階修士,宿主小心。】
這是一個曾經揚言要讓整個九洲都俯首稱臣的老頭,也是當年率先背刺主家的叛徒。
她把賀閑打成了閹人,賀海堯必定想将她焚骨揚灰。
隻不過在更大的血海深仇面前,這老頭那點微不足道的怨恨根本算不上什麼。
“就是你在舞秋山制服了妖獸?呵呵,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本事,真是厲害。”賀海堯落地後,身後的弟子将他們圍堵在中間,他語氣裡帶一股輕賤。
江時甯似笑非笑:“聽聞賀宗主當年也上山捉妖,隻不過是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年。嘶,賀宗主好像還說要讓九洲臣服什麼的,這話還算數嗎?”
前面的激将法沒用,倒是後面那句讓賀海堯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無知小兒,不過是收服了一頭妖獸就敢如此嚣張。你欺辱我兒,今日我就讓你們跟屍群一起死!”
正宗的賀氏陣法從天而降,完全是奔着殺他們而來。
“你敢?”江時甯厲聲喝止,“敢傷我分毫,就是與我母族作對,也是與寒山為敵。賀宗主,你可要想好了。”
“動手!”
從天而降的箭羽無休止地落下,江時甯迅速以符為盾,箭羽像是進了熔爐,還沒等降下來,就被符光消磨成了齑粉。
“當年齊國之恥,你還記不記得?”
“殺了她!”賀海堯在恐懼。怕賀氏一切榮耀會被颠覆,怕雪藏多年的秘密公之于衆,那樣對他們賀氏的打擊太大了。
被加持的陣法再次擴大,一下接一下的加重威力。
“低賤之軀,怎配踏足進漳州地界?”賀海堯将拉開緊繃的弓,超出尋常的冷箭凝聚着一股殺氣,足以射穿射穿頭蓋骨。
那箭沒有穿過江時甯,而是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沈墨颠身染鮮血,長發傾飛,那利箭緩緩旋轉,攪動着他的血肉。
“阿墨!”
“你傻不傻,幹嘛替我擋……”
沈墨颠眸色黯了兩分,被刺傷的地方邪氣源源不斷聚攏着,拼命修複盡斷的筋脈。世間隻有這團邪氣還在保護他,而現在,多了江時甯。
地殼破裂開的一瞬間,終于是照出了沈墨颠眼底那道陰狠。
小小四方的天頓時沉了下來。周圍狂風簌簌,壓着他們的陣法突然轉移方向,瞬移到了離開的大地,裂縫裡噗噗冒出白氣,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賀海堯臉上的恐懼并未消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久别的恐懼感襲來,他拼命吼着衆人“壓制住!”
相比起地底裡未知的生物,賀氏弟子們終究是螳臂當車。幾秒後青石闆瞬間被掀飛,一條龐然大物破殼而出。
那是……
令所有賀氏都恐懼的生物。
“他們是邪修!”
賀海堯趔趄兩步,臉色慘白。
那是齊國的圖騰,一條五爪黑龍!
龍象征着皇權不可侵犯,是齊國皇室的守護神。沒想到壓了這麼多年,這畜生還是出來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人已經被一爪掀飛。
“住手!你敢傷我爹,我就殺了他!”賀閑突然出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了顧月安,用來要挾她。
“阿甯。”顧月安身上都是血,顯然剛才也大戰了一場,就這麼看着她。
黑龍又不受她控制,而且拿顧月安要挾她幹嘛?她對賀閑說道:“那你動手吧,刀塊一點,别讓我師兄死的那麼痛苦。”
顧月安嘴角抽了抽,雖然能預料到江時甯會不在乎他,可是沒想到那麼随便。
轉眼間,黑龍已經躲藏在雲深處,仿佛在等待她的指令伺機而動。
賀閑對她能操控黑龍的事更加深信不疑,壓在顧月安身上的刀子緩緩見了紅。
“你不在意他的命可以,那這位呢?”賀閑的刀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江時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剛才還在她身邊的沈墨颠被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了。
賀閑放下狠話,“選吧,救誰?”
“顧月安是金陵城的人,你敢殺他,整個漳州都會不得安甯!”
因為這句話,顧月安眼底燃起希冀。
江時甯隻是想通過這個方式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避免讓沈墨颠成為靶子。
一聲悶哼,顧月安的臂膀直接被刺穿。她算是看出來了,賀閑也是個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