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内最厲害的醫修都在往漳州趕。隻不過看到賀海堯的斷臂時,皆紛紛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一些有關賀海堯修道前的傳聞也漸漸傳開,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就鬧得滿城風雨。
“那條黑龍的修為起碼在元嬰期以上,我們的法器根本捕捉不到它的氣息。”
“天君,是否要加派人力?”
楚曜微微颔首,突然喊住往返的弟子,“吩咐下去,不用再追查。”
弟子表情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他很快悟了楚曜的話中話。
“是。”
楚曜指尖的黑子遲遲沒有落下,對面沒有人,白子黑子都是他。
他倒是想看看這盤死局江時甯要怎麼走。
湖邊。
江時甯發現自己躺在一條柔軟的大腿上,手還不老實地抓着對方的腰。
她睡覺就喜歡抓點東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掐人家。不過看着沈墨颠的面無表情,應該是沒有的。她緩緩坐起,手腕上纏着衣布,在睡死的時候,沈墨颠已經幫她處理好了傷口。
江時甯轉了轉腕子,發現連之前的咬痕都不見了。那些邪氣比膏藥好用多了。
“阿墨,你扶我起來。”
沈墨颠小心翼翼地抓穩她的肩膀。
“哪有這麼扶的?”她拉着沈墨颠的手慢慢往下滑動,“扶這裡。”
沈墨颠的五指并攏起來,幹脆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她像小鳥兒一樣依偎在對方懷裡。這幾日的光陰像是從上天那裡偷來的,難得的平靜美好。
“黑龍是你的坐騎?”
沈墨颠微微颔首。
“所以那天就算我不選你,你也不會死。”
沈墨颠腳步微微頓住,藏得巧妙的心思被她一眼洞穿。即便城樓上他沒有獲救,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他明明有自保的能力,卻不出手,偏偏等她來救,隻是想看看自己在她心裡究竟幾斤幾兩。想過會死回傷,就是沒想過她會舍命相救。
空中陰郁之處,一團黑色生物蜿蜒而下。油光锃亮的鱗片散發着威嚴,一雙淺色豎瞳與江時甯直直對視,渾身上下散發着神性,讓人望而卻步。
原本是一條象征氣運的福龍,但身世與他主人一樣坎坷。因為被關押了太久沾染上了邪氣,每一片鱗都散着黑霧。
大抵是端詳太久,黑龍朝她噴出強大鼻息。
“它有沒有名字?”
沈墨颠想了想,點頭,“團子。”
“……”一向正色的江時甯也繃不住了。這可是比上古妖獸還要遠古的龍,居然叫這麼可愛的名字。而且,這名字還是沈墨颠起的。
“它年幼便跟随我,愛吃愛玩,我消失的這些年,賀氏一直想馴服它。”
所以她之前感受到的異動,是因為黑龍尋到了沈墨颠的氣息,百般掙脫想見到自己的主人。
江時甯大着膽子伸出手觸碰龍須,觸感堅硬而鋒利。大概是她身上也沾染了幾縷沈墨颠的邪氣,黑龍有意蹭了蹭她的指腹。
她也注意到了,黑龍身上有許多鱗片脫落的痕迹,還有陳年舊疤。應該是當年與沈墨颠一起救國殺敵而留下的痕迹。
“我想騎它。”
沈墨颠抱着她,輕輕躍上了龍背。
周圍一切漸漸變成小圓點,江時甯單手禦着龍角,操控着飛行方向,向下俯沖時,失速的心悸讓她眼前一黑。
比裝大了,這龍車她開不明白,還不帶刹車!
她飛速墜落時,沈墨颠毫不猶豫一躍而下接住了她,黑龍不偏不倚飛了回來,重新接住了他們。
“看來你禦龍之術不怎麼樣。”
這不就是變相說她又菜又愛玩嗎?
江時甯幹脆口不擇言。
“那下次不騎龍,騎你!”
沉默半響,沈墨颠才悠悠開口。
“嗯。”
“倒是反駁一下呀。我隻是開玩笑啊,沒有把你當牲畜的意思……你千萬不要多想啊。”
“你以前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把他當成牲畜這方面難道不是信手拈來嗎,怎麼一副震驚的樣子。
江時甯臉色一紅。啥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一定是系統偷懶沒有給她傳輸記憶。
“居然對你做過那種事嗎……”
“快到了。”
江時甯心虛,心想要不那些記憶還是不要了,不然以後沒臉面對沈墨颠。
他們來到了冬城内部,裡面熱鬧非凡,一路上碰到了許多施粥的賀氏弟子,還有醫修免費為百姓診病。
沈墨颠語氣淡得像是無關己身,轉頭對她說:“你不讓我殺那些人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死後,這裡就會爆發内戰。”
賀氏治理有方,還壓制周圍各部勢力,才沒讓戰火蔓延進來。沈墨颠其實可以直接将賀海堯碎屍萬段,可他沒有,還是乖乖聽了她的話。
江時甯一時無言。她承認有自己的私心,但更多的是不希望沈墨颠成為公敵。虛僞也好,自私也罷,她都認了。
“姐姐!”
躊躇之際,有人在背後輕喚她。
江時甯淺淺回頭,半大的身影撲進懷中,欣喜地看着她。
她的笑意瞬間覆蓋上來,彎下腰捏捏王枝露的臉:“你怎麼跑這來了?”
“是姐姐讓我來的,姐姐忘了嗎?”
江時甯看了眼沈墨颠,他氣場冷峻,兩人對視,不約而同轉開目光。
“那你娘親呢?”
“在街頭擺攤呢!”王枝露興奮地搖晃她的手,小臉蛋都圓潤了不少,“那些錢我會努力掙到,然後還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