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的奏表一出,之後又陸續有不少奏表被遞到武昭帝桌前。
令百官不解的是,此時武昭帝反而又不着急了,以太傅湯易之為首的一衆人也偃旗息鼓,兩方都安靜下來。
衆人心知肚明的是,這不過是山雨欲來的前夕,夾雜着無聲劍影的風已經襲來……
中書省
燕飛觞正揮筆寫着一份诏書,如今的字迹相較以往的潇灑不羁,明顯能看出她收斂了許多。
過了片刻,她看着手中的诏書,神情懶散帶幾分玩味,看得出來她此刻的心情不錯。
燕飛觞正準備将這份诏書拿到門下,就見一人從外面走來。
林鶴是過來送公文的,見燕飛觞的動作,一愣,出聲道,“大人您要出去?”
“去門下一趟,公文你放桌上即可,我回來會處理。”
燕飛觞說罷就繞過他跨過門檻,卻見林鶴居然出聲叫住她,她回首挑眉看着他,“你還有事?”
林鶴其實是想問問有關燕飛觞所說的家室一事,但是此時問起又不是時機,還是等她有空時再問吧。
“……下官隻是想問問大人去門下是為何事?”
燕飛觞打量一番他的神色,知道他方才要問的不是這個,但看他這樣,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問起。
故而燕飛觞也沒追問,随口答道,“此時說為時尚早,等它蓋棺定論你就知道了。”
說罷她就往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此處。
林鶴見她沒多問不禁松一口氣,心底五味雜糧,他也不想問啊,奈何那人的命令難違。
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上的内容,林鶴臉色有些複雜,之前他不知燕飛觞有家室的事,故而他隻告知了那人靖國公世子的事。
回信上其實是讓他調查靖國公世子的事,但是在林鶴看來,相比燕飛觞跟雲溪暮之間似有似無的關系,還是家室的問題更嚴重。
抱着這種想法的林鶴就将心思放在那個不為世人所知的家中人上。
從最初林鶴接到這道命令時,那人就說過,不可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調查她,不可騙取她的信任,更不可在她面前說出他的名字。
當時林鶴就問過那人原因,那人沉默片刻後唇角勾出一抹苦笑,“因為她,不喜歡啊。”
那還是林鶴第一次見到那人真情流露的笑,盡管他臉上的神色分明是在悲傷。
剛送到他手上的那封信上也有這些内容。
故而林鶴在燕飛觞面前,除了身份是僞造的,其餘皆為真實。
既然京城沒幾個人見過燕飛觞所說的家中之人,又沒辦法暗地裡調查,雖然林鶴當真要調查,他也定然什麼都查不出來。
林鶴這才準備直接去問燕飛觞,反正這消息還是燕飛觞親口說的,想必她也不會生氣,不巧的是今天燕飛觞剛好有事要辦。
林鶴倒也不是很遺憾,等明天再問便是,他将公文放到桌上,擡腳就離開這裡。
……
門下省
燕飛觞幾乎很少踏足門下省,大部分的诏書及決策直接讓下面的人送來便是,實在用不上她親自跑一趟。
看着裡面正忙碌的官員,燕飛觞微微挑眉。
難不成門下還能比她手下的中書還忙?
燕飛觞不禁暗道,誰讓你們不管什麼決策都要問幾句,有時候中書省的人還要跟他們掰扯半天,忙還不是這群人自找麻煩。
她面上為何不顯,擡腳邁上台階往裡走去,并沒引起太多人注意,卻在快到門下侍中所待的位置時,碰見了門下侍郎姜诩。
這倒是有點冤家路窄了。
燕飛觞裝作沒看見他,徑直往前走去,但姜诩卻不這麼想。
“這不是中書令燕大人?不知來門下是有何事?”
燕飛觞見躲不過了,臉上挂起一抹笑,挑眉說道,“原是侍郎姜大人,方才走得急這才沒注意,姜大人别見怪。”
說完這番客套話,她打量了一下姜诩,神情帶上幾分擔心,“前幾日的傷可還嚴重?姜大人作為朝上老臣可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不然可就是我朝的一大損失,想必陛下也定要心痛不已。”
聽見燕飛觞提起那日在禦書房的事,姜诩臉色發青,冷哼一聲,“本官的身體還用不着中書令記挂。不知是什麼事竟需要中書令親自跑一趟?”
燕飛觞眼神意味深長,随口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等诏令審批一過,姜大人定然能很快知曉。”
說罷燕飛觞也不管他聽見什麼反應,徑直離開。
……
燕飛觞将诏令放到曹聽寒桌上,等着他翻看上面的内容。
曹聽寒是知道這位中書令是梁王前不久剛拉攏到的,不過他并沒怎麼跟這人打過交道,隻是聽同僚提過她的作風。
他拿起那份诏令,明白诏令的意思後眼神驚愕,皺眉說道,“燕大人,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