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臉上神色不變,語氣理所當然,“我奉陛下旨意負責此事,自然是按陛下的意思去辦。”
曹聽寒聞言還是有些不信,陛下竟然會下達這個命令,不過燕飛觞敢将诏書寫下來,就不會怕武昭帝事後問責,他自然也沒有阻止的理由。
“既如此,這诏書門下會通過,燕大人放心便是。”
這話說完,曹聽寒又問起另一件事,“那燕大人對于那個位置,可有中意的人?”
“此事還為時尚早,何況這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曹聽寒可不會信她這番說辭,“燕大人過謙了,若是你提出來,這朝中會反對的能有幾人?”
燕飛觞神色淡然,臉上沒有半分得意,“曹大人高看我了,既然這诏令沒問題了,我就不在這打擾了。”
……
正如衆人所想的那樣,朝堂隻不過是表面的平靜,而這局面不會維持很久,不過幾天時間,一封诏書如驚雷般般讓朝堂炸開鍋。
顧命大臣、先皇近臣、現任門下侍郎的姜诩,就要被調離京城,赴任荊州刺史。
誰都沒想到武昭帝竟然真的這樣做了,絲毫沒有顧及姜诩作為老臣的昔日君臣情分。
雖然朝臣都知道這封诏書是燕飛觞草拟的,但是她既然是受皇帝命令接下此事,那這道命令就必然是武昭帝默許的。
姜诩看到調任令,整個人都是懵的,這時他才明白在門下省燕飛觞為何會說他定然會很快知曉,原來那封诏令就是寫給他的。
不過此時一切都已成定論,姜诩即便再不願,也得接受這個事實,準備前往荊州赴任。
湯易之這時才意識到武昭帝的真正目的不是冊立謝貴妃,而是他們這些門閥士族,廢後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
他明白這點後,也不再咬着這事不放,知道自己是時候沉寂下來韬光養晦,隻要沉得住氣,反擊的機會總會有的。
意識到這點的不止他一人,姜诩被調離京城的事一出,那些反對冊立謝貴妃為後的大臣立刻反應過來,對此事再不發一言。
等這事發酵得差不多了,武昭帝才作出這幾天來的第一道命令,以楊皇後意圖毒害皇嗣為由将其廢為庶人。
自此,宮中再無楊皇後,這個伴随那位在深宮沉浮多年的女子近半生,早已名存實亡的名頭終于被摘除,她也終能逃離這吃人的地方。
……
這事到這也算是臨近結束,燕飛觞手上的事已經處理妥當,至于剩下的部分就無需她統籌,時機合适了會有人開口的。
接連忙了數日,燕飛觞終是能輕松一陣,她看着桌上展開的奏折,卻完全沒将其看到心裡,她難得有了想将它們放到明日處理的想法。
正當她内心天人交戰之際,有人進來打斷她的思緒。
“大人。”
來人正是林鶴。
燕飛觞回神,擡眸就見他已經将公文放到桌上,卻見他并未離開。
“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不必這般糾結。”燕飛觞見他皺着眉,似是在猶豫什麼,輕挑眉頭說道。
林鶴聽見她的話,也沒了顧慮,無論如何,他總得說出口的。
“下官确有一事好奇,還望大人能為其解答。”
“你說來聽聽,我再決定要不要回答。”燕飛觞并沒直接應下,她猜林鶴要問的應該就是上次沒問出口的事。
“下官前幾日聽人提起大人家裡的事,說是大人已有家室,下官之前并未聽說過此事,一時覺得驚訝,懷疑他們所言并非事實罷了。”
燕飛觞倒沒想到他要問的竟是這事,她還以為是朝上的什麼。
“他們說的不錯,我家中确實并非我一人。不過你們是為何談起此事的?”
林鶴也沒隐瞞,直接将那天的事說出來,“這事下官并沒記到心裡,隻是對他們說的話存疑罷了。”
燕飛觞聽了他的話才發現,原來她手下的人也并非拙舌之人啊,而且也沒她想得那般忙,作為中書令的她還是太過心軟了。
“好,這事我知道了,他們以後就不會這般空閑了。”
林鶴聞言才發現她是以為自己在控訴那些人,他倒沒将那些人放到眼裡,不過能讓他們長長記性也不錯。
“那大人,為何從未聽您提過您的那位……家人呢?”
燕飛觞眼底劃過玩味,淡笑道,“我在朝中過于顯眼了,怕是被不少人心中記恨,若是被人發現他的身份,會給他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會說出他的名字。”
林鶴聽完沉默,聽她這話的意思,那人似乎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啊,這樣的人是怎麼讓燕飛觞這般在意的?
林鶴心情有些複雜,按理說燕飛觞的眼光不該這樣啊,畢竟過去跟那個人有段關系,最後還絕情地将那人給抛棄了,獨留那人陷在那段感情中。
而且林鶴還聽人說過那位中書舍人喬南箫還曾追求過燕飛觞,不過很顯然,燕飛觞完全沒将他當回事。
林鶴不禁懷疑,燕飛觞很可能被那人給诓騙了,連該有的判斷都沒了。
此時正在觞煙居無所事事,盼着燕飛觞回來的某人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他有些奇怪,最近也沒做什麼事,不該有人在背後恨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