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随着門開驟響，又随着門閉合而減弱。

葉塵看着池霁的背影被黑夜蓋過，随後才看向還在原地站着的陸沉青。

完了。他想。他家少爺從來沒被拒絕過。

葉塵閉閉眼，總覺得今晚恐怕不會太平。

但出他意料的是，那一晚很太平。

陸沉青什麼反應都沒有，怎麼端着鮮奶來的，就怎麼端着鮮奶走。

回到酒店套房後，他拎着兩盒奶直接就進了自己的房間，也不說給葉塵一盒。

葉塵在人關門前才敢說一句：“沉青，晚上早點睡，明早我叫你起床。”

“嗯。”

陸沉青關門的聲音跟應答聲重合，砸得耳朵有點疼。

葉塵撇撇嘴，從口袋裡掏出剛買的煙，扭頭走向自己房間的陽台。

少爺長大了，他可管不了。

……

陸沉青躺在浴缸裡，整個身體被水淹沒，隻剩下一顆腦袋露在外頭。

雨好像停了，外頭應該很涼快。

但浴室裡水溫很高，蒙着水汽，像要蒸熟誰。

他仰起頭，冷硬的下颌線愈發明顯，如畫作描邊，被多添了陰影色。

陸沉青阖了半天的眼眸這會兒又擡起來，流光一閃，洩出絲絲沉悶。

原來那些omega，不光吃不飽飯，還喝不了牛奶嗎？

他想起帝國當初的收容政策，為了補充帝國因外戰而急劇下降的人口，他們召集收容所有階層的omega。

在收容院裡，omega們将會得到統一的良好的照料，等性成熟後再分配給alpha或是有戰功的beta，與其結成伴侶。

反叛軍就是從那個時候集結壯大的。

據分析，在最後幾年裡，反叛軍中的omega數量甚至超過了收容院裡的。

陸沉青見過那些收容院裡的omega們，當時皇帝讓他自己挑選，喜歡哪個就把誰帶回去。

那些omega被教養得很好，溫順聽話，坐在大教堂裡聽講的時候都用泛着水光的眼眸看他，跟一群群小白兔似的。

但陸沉青誰都沒挑。

他不喜歡那些瘦弱纖細的omega，跟薄玻璃一樣，稍一用力就會碎裂。

陸沉青想，池霁就不會那麼容易碎，雖然對方的那截腕子也細，圈在掌心裡，輕輕一捏就紅。

但……

但那人就是韌的，如軟劍，如青竹，随時都能回甩過來，反擊中傷。

他看向浴缸邊置物架上安靜擺放着的兩盒鮮奶，忘了自己是怎麼把它們提進浴室的。

看了會兒後，一隻筋絡分明的手伸出去，卡住其中一盒奶的屋頂，吊起後挪向浴缸裡的人。

屋頂被拆開，淡淡地奶味逸散出來，讓陸沉青覺得親切。

他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鮮奶，冰鮮味先占據了口腔。

地球的牛奶和斯泊大陸上的差不多，隻不過冷凍技術更好，味道更新鮮一些。

池霁不能喝是他的損失。

挂着水珠的喉結滾動，陸沉青仰起頭，又猛灌一口。

連奶都喝不了的omega，啧，真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