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池霁與陸沉青再回到片場,杜雲蔚一開機就感覺到了不同。
兩人戲外明明還是跟以前一樣不交流、也不互動,但一旦開始演,動作就熟絡起來。
比如他們說話時不再隻是說,視線總會不自覺跟随,眼神裡也多了眷慕。
或是接物時也不僅僅隻是接,還會特地碰一下指尖。
哪怕是在場有第三方戲份時,兩人也會不自覺地靠近一些,廣袖交疊,衣角觸碰。
杜雲蔚連拍好幾場後,忍不住摸頭問:“這向榮是給你們喂什麼仙丹了,居然見效這麼快?”
站在監視器邊的陸沉青不自覺看向身前的池霁。
從他的視角看去,隻能看見對方單薄的肩,與看不出情緒的側臉。
心裡因導演誇贊而泛起的漣漪平息,那天與其說是向榮給了他指導,不如說是池霁給了他指向。
演員想要表演好角色,不能隻起形,還得有内在的線索,角色過往的閱曆、對環境的理解、對關系的态度,這些無法通過台詞說明的東西,都需要通過演繹表現出來。
他學習了那麼多表演技巧,卻還是在見過了池霁純天然的表演後才明白這一點。
這池将軍……還真是個天才。
這幾天兩人的對手戲并不多,更多的還是他們跟其他角色的文戲。
沒輪到自己的時候,陸沉青會跟着導演看池霁表演,他很明顯能感覺到池霁的進步。
陸沉青說不上對方哪裡有突破,但看着池霁在鏡頭裡演繹自如的樣子,很明顯跟剛開始那種拍個親臉頰的戲還僵硬如冬衣的狀态不一樣。
這天他們在棚内拍永安看病的一場戲,依舊是池霁跟配角先拍。
在他們劇組裡,統籌為了照顧陸沉青,總是安排先拍池霁或其他演員的戲份。
隻是後來他們發現,哪怕陸沉青的戲在後頭,這位爺依舊會早早去化妝房間做妝造,跟池霁他們差不多時間到達片場,不拍戲的時候,就坐在監視器邊看導演調度、看演員表演。
比如此刻,陸沉青坐在監視器前,看池霁在鏡頭裡跟飾演禦醫的演員對戲。
永安聊到自己的身體時,帶着濃重的謝意,以及淡淡的歉疚。
——永安知道由于自己身體的緣故,臨琛府裡許多人都為自己奔波了,所以才這麼敏感。
監視器裡的池霁眉心似蹙非蹙,眼角下垂,嘴唇卻揚起,露出淺淺的笑。
他的手不自覺摳着被褥,骨節嵌入布料中,雖然是病人但腰背卻勉力直挺着,一看就很不自在。
“我這一病半月,害你每天都要跑一趟王子府,我真不知如何謝你……”
禦醫見他直挺挺坐着,連忙叫副手扶他半躺下,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才算完。
這場戲的結尾,池霁乖順地躺着,薄薄的眼皮蓋住眸子,眉間的憂愁久久不散。
陸沉青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監視器瞧,忽然感覺手背一疼,杜雲蔚正拍着他,壓聲說道:“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這就是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