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青沒有多想：“我隻是覺得你那樣的裝扮挺好看……”

“那說明陸上将的審美是那樣的，喜歡柔弱的，喜歡需要被保護的，不是嗎？”

池霁每句話都意有所指，他像個刺猬，争取讓自己說出口的每個字都變成鋒芒，好紮人。

陸沉青被他扣了頂帽子，登時有些不悅：“我沒那麼說，就算我是那個意思又怎麼樣？omega嬌弱一點又怎麼了？反正alpha總會保護好自己的人的。”

他覺得池霁在這種事上總是敏感得不行，而自己幾乎是被人推着承認，自己就是那種喜歡嬌軟omega的alpha。這甚至都無關性别，這是常識。

除了異食癖，誰會喜歡剛勁硌牙的omega？

池霁“嗤”了一聲，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保護？我隻知道，權力才是omega的保護傘，無權無勢的時候，alpha跟omega又有什麼區别？”

他臉上輕蔑的神色太明顯了，叫人想忽視都難。

陸沉青繃起臉，臉色也不好看。

他不欲與池霁争辯，因為他知道，池霁心中的道義，比任何人都堅定——甚至遠超過他對帝國的忠誠。

如果陸沉青能吵得過池霁，那在當年談判的時候他就吵赢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眼前還能浮現出池霁那一身軍裝，少年意氣，滿臉憤懑地指着談判室裡的皇帝畫像朗聲辯護的樣子。

池霁說：“我不是在為omega說話，我是在為所有帝國人說話，不該有人的人生是一出生就被定好的，不該有人的人生是該因為自己的性别而負擔責任的。”

少年将軍說着，把視線轉向帝國軍裡同樣年輕的将領：“陸上将，你出生在帝都陸家，難道跟随家族腳步，做一個誓死保護帝國的人，這就是你天生的使命嗎？你就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使命嗎？”

當時的池霁因情緒激動而紅了雙眼，那過白的肌膚上泛起紅暈，分明漂亮，卻銳利如劍，無人敢直視他的鋒芒。

陸沉青還記得，池霁當時聲聲質問：“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想想，如果不參軍，如果沒有戰争，你想做什麼，你能做什麼，而現在的帝制會不會允許你這樣做？如果不會，那我想反叛軍就有存在的必要。”

……

劇組宣發部門的工作人員正好端着相機在各處拍攝花絮，拍到兩位主演身上時，陸沉青和池霁連忙避開鏡頭，兩人的臉一個偏左一個偏右，正好對着彼此，看上去就像在貼耳密語。

工作人員以為兩人關系轉好，連忙靠近了些：“唉呀，兩位老師聊什麼呢？”

除了演戲的時候，池霁根本連話都不說幾句，這會兒鏡頭怼過來，他半張着嘴，卻不知說什麼。

陸沉青低頭見他失語，心裡有些煩躁。

明明在權貴面前牙尖嘴利的，這時候又不會應付鏡頭了。

池霁有時候笨拙得讓陸沉青歎為觀止。

他知道自己這時候就該不管對方，叫人在鏡頭裡出醜就是了，但一看池霁那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以及手中輕晃的茶飲，心裡的那點煩躁瞬間放大。

管他是不是小鋼镚呢，都是斯泊大陸來的，他總不能看人陷入被動而無動于衷。

這也不符合他們陸家的風度。

陸沉青晃晃手裡的奶茶杯，溫聲詢問：“喝茶呢，你們都拿了嗎？”

工作人員搖頭：“還沒。”

“那一會兒記得去，免得冰水都成溫水了。”

工作人員：“陸老師不要轉移話題，剛剛看到你們在說悄悄話，你們說什麼了，能不能給我們透露一下？”

對方說着，還不忘在鏡頭後面眨眼，暗示這是要在劇宣階段播出去的，讓兩人謹言慎行。

陸沉青又瞧池霁一眼，這人還局促着，“呃”了一聲後就沒了下文，耳根又泛起紅。

不得不說，池霁在不怼自己的時候，看着傻乎乎的，挺有意思。

陸沉青很自然地接了工作人員的話：“就聊些閑話，聊我們華國的盛世，大家都安居樂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人生充滿了選擇，未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