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下,又補:“我姐在新加坡的事,麻煩您不要告訴我媽。”
“好的,二小姐。”
李叔擡起一隻手,做了個封嘴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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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舟已經不記得上次回國是什麼時候了,再次踏上江城的地面,他唯一的感想隻有,好熱。
無休無止的熱,讓人煩躁。
韓翎派車來接他去接風宴,談舟一路上都合着眼睛。這個時間,應該是紐約的後半夜,眼前卻是穿透眼皮的明晃晃的日光。
他很困,但絲毫沒有睡意。
車子停在一片安靜的區域,談舟緩緩睜眼,定了定神才開門下車。
司機已經把行李給他拿了下來,談舟沒有接,因為他擡頭時,看到了四個大字。
清樂茶館。
“确定是這裡?”
長時間不說話的嗓音有些嘶啞,一旁的司機被問得一愣。拿出手機确認後,司機又把行李往前遞了遞。
“是這裡,沒錯的。”
談舟沒有接話,也沒有往前邁步,拉過行李,給韓翎撥去電話。
“你在茶館給我接風?”
“哥,對不起!”
韓翎的語氣聽起來像是直接在電話那邊給他跪下了。
談舟沒說話,等着韓翎的下文。
“是這樣,我爸說我有個娃娃親,今天非讓我跟女方見面……但是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在國外,根本沒聽過什麼娃娃親!咱們堅決不能助長這種封建糟粕,我絕對不見,也不想結婚。”
談舟平靜地聽着對面激昂的話語,末了,隻答了一句:“這和你在茶館給我接風有什麼關系。”
“哥,你幫我個忙,替我見一下,一定要把事情搞砸!”
韓翎自認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談舟那張嘴,不把人毒死也得毒個半死不活,絕對一次就能讓女方徹底死心。
“不去。我回家了。”
“别呀哥!我爸說我今天不去他就要關了我的店,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明年今天我會去給你上墳的。”
“求你了求你了,你想要什麼都行,我包你下半輩子甜品!”
“我才二十六,你咒我短壽?”
“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哥,你就說你怎麼才能答應!”
談舟看見遠處一輛賓利正在往茶館的方向開,嗤笑一聲:“你最好是真的給我準備了接風宴。”
“當然了,我專門跟蔣崇包了SPARK的場子,”韓翎忙不疊地獻媚,“絕對包您滿意!”
“提頭來。”
“得嘞!”
事已至此,談舟挂了電話,提着行李走進茶館,在窗邊随便找了個位置。
賓利在茶館門口停下,車門打開後,走下一位女生。日頭正盛,談舟往窗外望去一眼,隻看清個大概。
刺眼的陽光一晃,他挪回視線。
舒嶼一進門,眼睛掃了半圈,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舒瑾說韓翎好像挺帥的,舒嶼打眼一看,茶館裡最帥的就屬窗戶邊上這位了。
她走到桌前,毫不客氣地落座,率先開口。
“是韓翎嗎?你好,我是舒瑾。”
談舟禮貌颔首:“你好。”
“我們開門見山吧。結婚可以,但有幾件事需要提前說好:第一,我不生孩子;第二,我抽煙喝酒賭博,婚後你不能幹涉我任何行為;第三,我在外面養了十個男模,晚上一般不回家睡。這些你都能接受嗎?能的話,明天定個時間領證。”
舒嶼決定采取以毒攻毒的策略,自己越激進,對方肯定會越退縮,這樣她就能早點回家休息。
談舟在舒嶼下車、進門的這一分鐘裡,已經想好了拒絕的說辭,但現在看來,似乎完全用不到。
舒嶼咬字清晰、語速漸快、狠話連篇,談舟沒機會插嘴,索性耐下性子,觀察起她來。
舒嶼有一張很可愛的鵝蛋臉,這讓她看着比實際年齡還要更小些。一雙杏眼一眨不眨,瞳色很淺,像剔透的琥珀,始終迎着談舟的目光,盯着他看。栗色短發搭在肩上,微微自來卷的發尾蹭過下巴,惹她不耐,被她随手掖在耳後。
其實,除了一副嚴肅的、生人勿近的表情,舒嶼的每一個五官,都和她口中的形象沾不上邊。
談舟忽然覺得有意思,耐心地等舒嶼說完。服務生正好上了他方才點好的花茶,談舟起身,為她斟滿一杯。
茶水入杯的聲音綿柔,填滿了舒嶼收聲後,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沉默。
“舒小姐,天氣熱,先喝些涼茶,降降火。”
舒嶼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看談舟,又看看茶杯,不自覺皺起了眉。
這是應該喝茶的時候嗎?
不過……他好像真的挺帥的,劍眉星目,輪廓分明,剛才給她倒茶的時候,她估量了下,至少也有185。
那喝一會兒茶也行。
畢竟從這離開估計就見不到了。
“謝謝。”
舒嶼端起杯子,下了飛機後就沒喝水,這會兒還真有點渴了。
涼茶帶着淡淡花香,沁入心脾。
“舒小姐,你剛才說的,我能接受。”談舟嘴角挂着一絲似笑非笑,在舒嶼第二次舉杯喝茶的時候,忽然開口,“明天上午十點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