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嶼觸碰到自己時,談舟已經忘了剛剛要說什麼。
他隻覺得貼在身側的手僵了一下,然後鬼使神差地,扣住了舒嶼的後腰。
他往前探了探,想要去嗅聞蠻橫闖進自己鼻腔的,到底是什麼味道。
是紫羅蘭嗎?
好像又有些烏木香。
第三次喘息時,似乎還嗅到了溫潤琥珀。
談舟沒能得出結論,因為舒嶼離開了。
他想不出問題的答案,幹脆看着舒嶼的眼睛放空。
昨天隻覺得這雙眼睛好看,此刻忽明忽暗,卻像無盡暗夜中,神秘的、危險的、唯一閃爍的燈光。
他是被誘惑的旅人,似乎隻能隐沒在那盞燈下,那扇門後。
一束銀光打在談舟臉上,舒嶼看到他亮起的一隻眼睛裡,多了方才未有的戒備和冷意。
她不在意,隻撫了撫他的眉骨。
“太快了嗎?”
轉而低下頭,似自言自語,低聲喃喃:“我今天還想更快呢。”
談舟回神,冷色一掃而過。他與舒嶼分開些距離,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而是誠懇邀請:“去喝酒嗎?”
“好耶。”
看來談舟對跳舞興趣不大。
但沒關系,喝酒也是舒嶼喜歡的。
高星月給舒嶼留了最好的包間,她翻着酒單,幾乎把所有名字奇怪的酒都點了一遍。
“我這個朋友就是這樣,”她笑着和談舟解釋,“名字越怪,酒越好喝。”
比如一杯豔紅色的雞尾酒,叫閻王來了。
“好喝的,石榴味。”
舒嶼熱情推薦給談舟。
“喝了會見閻王嗎?”
談舟很配合,端起那杯酒,品了品,确實不錯。
酒味比石榴味更重,入喉之後,有些苦,有些燙。
倒真像地獄之火。
“會呀。”舒嶼笑眯眯地湊到談舟身邊,像要講什麼機密似的貼上他耳朵,“我就是。”
“那你會索命嗎?”
“你害怕了嗎?”
談舟轉過臉,舒嶼沒有離開,下巴依舊壓在他肩膀上,兩人的距離近得快對不上焦了。
談舟學什麼都很快,學戀愛也如此。
他今晚努力跟着舒嶼的節奏,現在已經掌握了七七八八。
所以他覺得,現在可以親她。
談舟放下杯子,輕輕捏住舒嶼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龍舌蘭的香氣卷着石榴清甜侵襲舒嶼的口腔,她故意咬住他一點舌尖。
因為談舟的主動,這個吻比剛才那個要長一些。
酒有六七杯,吻也有六七個。
到最後,兩人都不知道口中流連的到底是哪種酒,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韓翎。”
舒嶼仰起臉,把眼睛眯成一條縫,蹭着他的胳膊,想要鑽到他懷裡。
談舟擡起手臂,順勢攬住她肩膀。
“我還是想要更快一點。”
“怎麼快?”
“今天别回家了。”
談舟正要揉上她腦袋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良久,輕笑一聲,落回她肩上。
她怎麼總能用那樣小巧的嘴說出這樣大尺度的話。
“這麼快嗎?”
“沒辦法,三個月時間有限。”
“不是養了十個男模嗎,今天有時間?”
“今天就想點你呢,韓先生。”
談舟沒有接話,又要去親她額頭,卻被舒嶼矮身躲開。
“行不行嘛?”
談舟視線散開,又聚焦。
“去哪?”
“隔壁有酒店。”
“好。”
談舟應下後,很快想起一個棘手的問題。
去酒店開房,需要身份證。
身份證上,寫的是談舟。
那他好像不能去酒店。
顯然,舒嶼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她立刻酒醒了大半,快速思索着如何收回說出去的話。
“但是我沒帶身份證。”
她沉着開口,談舟脊背一松。
“那不然……去我家?”
“可以。”
舒嶼認真點頭。
-
談舟給周成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他們。
一上車,他就在周成喊出“談總”的瞬間打斷了他的話。
“回意閣。”
周成覺得談舟這是不讓他多嘴的意思,于是嘴巴緊閉,悶頭開車。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談舟叫周成停一下。
“怎麼了?”
舒嶼側頭。
“我家裡沒有準備。”談舟打開車門,下車後,又俯身朝她問着,“你需要什麼嗎?”
“幫我帶一瓶卸妝水,謝謝。”
舒嶼還想問是要準備什麼東西,談舟已經離開了。
她搖下車窗,看着談舟走進店門。
夏夜的晚風也是熱的,吹不動樹上的葉子,隻能勉強吹起舒嶼的發絲。
她酒勁還沒下去,把胳膊搭在車窗上,撐着腦袋看。
沒過一會兒,談舟就出現在收銀台。
隔着便利店的玻璃門,舒嶼很清晰地将人收入眼底。
寬肩窄腰長腿,身材欣長,線條流暢,随意站着的時候,會有一條腿微微曲着,頂在櫃台上。松垮的左肩比右肩矮些,垂頭在手機上點着付款碼。
他頭發不長,隻有一點點碎發落在額前,好看的五官一點都沒有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