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機放在桌上,然後就坐在旁邊,靜等。
如他所料,沒過多久,談昇就打來了電話。
“來老宅取護照。”
“誰拿的,讓誰送回來。”
“……談舟,你别太過分。”
“我下午四點的飛機,最好别太晚。”
挂電話前,談舟想起什麼似的,随意道:“哦對了,門鎖我換成密碼鎖了,輸錯三次就會自動報警,下次再來,記得換個高級點的開鎖師傅。”
說完,他按下挂斷,阻斷了談昇的罵聲,轉而給Frank發了感謝的消息。
Frank是海外市場最大的投資商,年輕有為。分公司的所有生意,都是談舟親自跑出來的,所以所有的投資商跟他都很熟,而Frank是其中最欣賞他的,一直誇他聰明、講誠信、能力卓群,兩人一見如故。
昨天迫不得已,談舟給Frank打了電話。他拜托Frank給總部發郵件,聲明談舟近期一直缺席投資人會議,已經引起諸多不滿,這次會議事關未來五年的投資情況,他作為投資代表要求談舟必須立刻出席下一次會議,否則就會懷疑談氏的可靠性,進而考慮是否還要繼續投資。
當然,作為回報,談舟給出了很不錯的的條件,再加上私人交情,Frank沒有細究原因。
談舟在經營公司的時候留了一手,幾乎什麼真實的信息都沒有透露給談昇,經營完全獨立于談氏總部,這是他以海外市場養國内市場的條件。所以談昇對紐約的事一無所知,必然不敢輕舉妄動,談舟笃定他會妥協,放自己出國。
玩髒的,不是隻有談昇會。
收拾好行李箱,談舟坐在客廳沙發上,拿出手機,點開舒嶼的聊天對話,打下幾個字。
指尖停頓在屏幕上方,很久沒有按下發送。最終,談舟歎了口氣,把内容全部删掉,直接給她撥過去電話。
“阿瑾,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時間。”
“出差?去學習還是考察市場呀?”
“不是,是家裡公司的事,要出國。”
“啊,不是吧,阿翎,你真的要繼承家業啊。”
談舟臉上緊繃的肌肉松了松,露出了從昨天回家後,第一個輕松的笑容。
“放心吧,”他後靠在沙發上,“不會放棄給你做甜點的。”
“那就好。不過你要去多久?”
“說不準。可能……要半個月,或者一個月。”
“那我們是異地戀了?”
“嗯。總不能暫停吧。”
談舟感覺很可惜。
三個月,他原本以為會很久,可突然要占掉一大塊,他又覺得時間不夠用。
“你忙你的,我這段時間就不打擾你了,你閑下來的時候聯系我。”
“好。”談舟頓了頓,呼吸一長一短,循環了兩次,似乎是糾結了很久,才輕輕開口,“阿瑾,記得想我。”
舒嶼歡快的聲音很快響起:“當然啦,你也是哦。”
談舟向前伏了伏身子,手肘搭在膝蓋上,掩面而笑。
“嗯,我會的。”
-
“你那個‘朋友’?”
舒嶼一挂電話,高雲霓就問道。
“嘿嘿,是。”舒嶼樂呵呵地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雲霓,你剛下飛機,不去補覺呀?”
“馬上就去。小嶼,我想跟你說個事。”
“怎麼了?”
“我哥幫我找好了房子,這幾天我就準備搬過去了。”
“啊啊啊雲霓!你終于決定自己住了!”
舒嶼開心地抱住高雲霓,還覺得不盡興,直接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恭喜你!獨立的高雲霓!”
高雲霓也很開心,做出這個決定,她用了太久,可真的到這一天的時候,她又覺得,那些顧慮和糾結,根本沒什麼。
“謝謝你,小嶼。”
“哎,不過高叔會不會找到你的新住址啊?”
“我哥幫我瞞着家裡,他應該還以為我住在你這裡。小嶼,還要麻煩你幫我應付一下我爸。”
“放心吧,高叔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舒嶼跑到冰箱裡拿來兩瓶度數很低的果啤,作為慶祝高雲霓獨立的儀式,遞給她。
兩個女孩結結實實地把手裡的酒瓶碰在一起,發出“Bang”的聲音,濺出幾滴酒,果味瞬間撲鼻。
酒面氣泡轉瞬而逝,就像高雲霓被禁锢的過去,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對了,雲霓,我昨天見到談舟了。”
“是嗎?”
“不過他好奇怪啊,看着不像你說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
舒嶼回憶了一下:“嗯……感覺他有點……傻?”
“傻?”
“對,而且他比我朋友那個真甜品店老闆,還更像賣甜品的,整個人跟塗滿了奶油的大草莓似的。”
高雲霓被她逗笑了:“這是什麼形容?”
舒嶼擺了擺手。
“反正呀,看着倒是城府不深。不過那你也要小心,我外公當年就是因為談家惡意競争,用了不少陰招,差點名譽盡毀,談家這代掌權人也想走這種歪路子,實在說不好談舟是什麼樣的人。”
“嗯,我會的。”高雲霓淺淺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那我去補覺啦。”
“快去吧。”
舒嶼欣慰地目送高雲霓上樓,轉頭看到酒瓶和零食袋放在茶幾上,想了想,統統收到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