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嶼下車後,領口鑽進一陣冷風,她裹了裹風衣,不以為意,腳步并沒有加快。
舒瑾從餐廳離開就直接回舒家别墅了,她是樂天派,走的時候顯然已經調整好了心情,還安慰舒嶼不用擔心。
“你回去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就說是我倆不想接受娃娃親,所以編的瞎話呗。我和韓翎商量了,不會和父母那邊牽扯到你和談舟,以免節外生枝。”
如此一來,舒嶼自然不能跟着她一起回去,便獨自回了家。
走了無數遍的這條路,因着瑟瑟秋風,顯得有些長。
“喵嗚。”
小黑從綠化帶裡蹿出來,壓着前腿伸了個标準的懶腰,然後走到舒嶼腳邊蹭蹭。
舒嶼蹲下身,剛伸出手,它就翻出肚皮給她摸。
“小黑,好乖呀。”
舒嶼翻開包,拿出零食凍幹,拆開封口。
她攤開手掌,把凍幹放在掌心,看着小黑翻身坐起,埋頭吃着零食。
“又要到冬天了。”舒嶼望着它出神,喃喃,“你今年也會平平安安度過嗎?”
小黑像是感應到她的擔心,擡頭看了她一眼,嘴角還粘着碎渣。
舒嶼忽然聽到自己道:“小黑,你想跟我回家嗎?如果你想,就叫三聲。”
被自己的聲音扯回神,舒嶼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舒嶼的自我認知很清晰,她怕麻煩,怕累贅,怕糾纏不清,所以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最不可能養寵物的人。
可她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小黑吃完了她手裡的凍幹,擡爪抹了抹臉,軟綿綿地叫了兩聲:“喵,喵~”
舒嶼莫名有些緊張,還有些期待。
可她蹲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小黑的第三聲。
她歎了歎,将凍幹撒在地上一些,起身。
“看來我們沒有緣分呀,小黑。”
無緣,便不能求果。
舒嶼收起包,繼續向前走着。
剛走出兩步,她就聽到小黑又在身後“喵嗚”了一聲。
舒嶼立刻停下,回過頭去,發現小黑沒有吃地上的零食,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舒嶼剛剛蹲過的地方,黑色的眼珠一轉不轉地望她。
舒嶼終于放松了臉上的肌肉,笑了。
她走回去,将小黑抱起。
“看來還是我們有緣分。”
“小黑,從今天開始,你有家啦。”
-
“資料準備好了嗎?”
“都在這了,談總,和張總約的是十二點,現在已經十二點十分了,您看是不是……”
“不急,再等一下。”
談舟最近陸陸續續接觸了不少公司股東,這位張總是目前為止最難啃的骨頭。既不表示加入,也不直接拒絕,就這麼含含糊糊地吊着談舟,然後逮着機會便獅子大開口。
談舟其實早就到了,在車裡坐了有二十分鐘,但他遲遲沒有下車上樓的意思。
“哎,那不是袁總嗎?”
周成看到前面的車裡下來兩個人,發現是熟面孔後,驚訝出聲。
“袁總?”
“就是最近空降公司的那位副總,我專門給您整理過他的資料。”
談舟側頭看去,那位袁總他沒有見過,但站在他身邊的人,他卻瞧着有些眼熟。
仔細想了想,談舟有了印象。
是上次和舒嶼一起吃飯時,碰到的那位她讨厭的下屬。
舒繁的人和談氏副總私下見什麼面?
“周成,我記得這個袁總,是從舒繁挖過來的對吧。”
“對,聽說下了重金呢。”
“他原來在舒繁客戶服務部當總監?”
“我記得是。”
談舟的眼神暗了下去,寒意頓起。
他查過舒嶼的資料,所以很快想到,她接任的便是袁恒的位置。
也就是說,這兩人都與她的部門有關系,那無論他們打算幹什麼勾當,都會對她不利。
“周成,你去見張總。”
“啊?我去?”
“把證據交給他之後,告訴他,我最多再等三天。”
“張總不會聽我的吧?”
“為了他兒子的事業,他會聽的。”
周成對自己能不能承擔如此重任半信半疑,但對上談舟不容置喙的眼神,他隻能下車,給自己打了三遍氣後,誠惶誠恐地上樓了。
談舟坐到駕駛位上,拿出手機,點開舒嶼的聊天界面。
分手半個月,兩人如約定一般沒有任何聯系。
他的指尖懸停在鍵盤上,猶豫着,要不要給她發消息。
他們算什麼呢?
分手的情侶?
前男女友?
談舟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他們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分開了,也能叫分手嗎?
他沒談過戀愛,更沒失過戀,所以他不知道,分手之後,是不是就一句話都不能說了。
可他轉念一想。
公是公,私是私,他不能容忍談氏内部有人行龌龊之事,那麼把這個消息告訴另外一位當事人,再合理不過。
想通之後,談舟直接退出微信,給舒嶼打了電話。
而舒嶼此刻坐在辦公桌前,看着手機上稀奇的“談舟”二字,皺了半天眉。
即将自動挂斷的前一刻,她接起來。
“哪位?”
“……”
“喂?”
“談舟。”
“哦,有事嗎?”
談舟很想問她為什麼要删除自己的聯系方式,但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