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攥着方向盤,要捏碎似的,忍了很久。
“有。”談舟的聲音聽不出起伏,“你在公司嗎?我們見面聊。”
“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嗯,不能。”
“談舟,我很忙。”
“我知道,我也很忙。但這件事和舒繁有關,你還是親自看看比較好。”
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
“你過來要多久?”
“十五分鐘。”
“停遠一點,以免有人認出你,說不清。”
“有什麼說不……”
“談公子。”
談舟噤聲。
對哦。
他光想着自己是舒嶼前男友,經常忘了他還姓談。
“我到了給你打電話。”頓了頓,他又補,“能不能再存一下我的号碼。”
“知道了。”
“謝謝。”
電話一斷談舟就後悔了。
他說個鬼的謝謝。
腦子裡莫名其妙,動作卻一點沒有耽誤,談舟流暢地發動車子,加速離開。
-
舒嶼看到談舟停在路邊的車,快步走過去,開門上車。
“說吧。”
談舟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過她了。
她大概出來得很急,沒有穿外套,單薄針織衫挽起一截袖子,露出的手臂覆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把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些。
“上次我們吃飯,碰到了你的下屬,你還記得嗎?”
“李臨?”
“嗯,他好像和談氏的一位副總有聯系。”
“他?和談氏副總?”舒嶼有些驚訝地側過臉,“他隻是一個組長,談氏找他做什麼?”
“那位副總叫袁恒,之前在舒繁客戶服務部做總監,今年剛剛跳到談氏。”談舟看着對面人瞪圓的眼睛,點頭,“對,就是你的上任。”
舒嶼眉峰微斂,腦中快速思索着。
她記得爸爸之前提過,上一任總監是非正常離職的,但媽媽不願意跟她細說,這樣說來,他是被談氏挖走的?
挖走之後,還和李臨保持聯系?
裡應外合,他們想做什麼?
舒嶼有了決定,系好安全帶,目視前方道:“不是要帶我去嗎?走吧。”
談舟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回過頭時,嘴角露出一點不易察覺的弧線。
兩人依舊停在地下停車場,和他們的車隔了一排,正好能看到。
談舟手機震了震,看過消息之後,他擡頭往斜側方望去。
“他們要下來了。”
“你怎麼知道?”
“周成在上面。”
“你還派人跟蹤啊?”
“湊巧遇到。我讓周成看了一下他們的菜單,沒有點酒,菜品也都比較簡單,隻待了不到半小時,應該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不是重點。”
舒嶼的腦子還沒有适應談舟是談舟,看到他時總是下意識把他和甜品店老闆劃上等号,所以聽到談舟說這些時,她莫名感覺有些割裂。
“那你覺得他們會聊什麼?”
“反正不會是叙舊。和你們部門有關,大概率是重點客戶資料。”
說話間,袁恒和李臨出現在停車場。
和談舟說的一樣,兩人神情謹慎,腳步敏捷,斷然沒有喝酒,确實可能做了某種交易。袁恒被司機接走,李臨則開了之前那輛車,緊随而去。
兩人徹底從視線消失後,談舟和舒嶼間也隻落下沉默。
周成的電話打來,談舟看了一眼,按滅手機,翻了過去。
“你有事就先忙吧。”
舒嶼的聲音清清冷冷,沒有多餘的情緒。
“我沒事。”
“我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方便把我送回公司嗎?”
談舟被噎,一時接不上話。
舒嶼見他沒有動靜,無奈地軟下身子,整個人靠在座椅中。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不客氣。”
“但是這應該對你們公司不太好吧。”
“不正當競争才是毀滅公司的推手。”
舒嶼想起上一輩的事,哼笑了聲,沒再說話。
“舒嶼。”
“嗯?”
“這件事……我們要一起解決嗎?”
談舟說完,似乎是怕舒嶼誤會,又補了句:“畢竟是兩家公司的事,袁恒這邊,我方便調查一些。”
舒嶼回過頭,睫毛掃過眼下陰影,直直地瞧了他一會兒。
半晌,她客氣開口:
“不用了,謝謝你。舒繁的蛀蟲,我們内部會解決,至于談氏,你想如何,與我無關。”
談舟的脊背挺直,手放在照不得一點光的地方,指節扣緊,要攥出血印似的。
他的神色無波無瀾,呼吸卻不穩。
“好。”
“我們還是盡量不要見面了。”
“好。”
“麻煩送我回舒繁吧。”
談舟松開手掌,身體裡卸了勁,背卻沒彎一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