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傅筇八卦的心早已按捺不住,她湊到舒嶼身邊,撐着欄杆興奮地問道:
“你後來一直也沒有跟我說,那天你倆去哪了?哦對了,我上次問了蔣崇,他說他是談舟哎,就是那個和你有世仇的談舟,要和雲霓聯姻的談舟!你倆怎麼牽扯到一起去了?難道是,不被世俗約束的禁忌之戀?也太刺激了吧!還有,你當時不是跟我說你有男朋友嗎,那你怎麼還跟他過夜啊?難不成他是小三?可以啊小嶼,小三都帥成這樣,你男朋友得多帥啊!”
舒嶼看着眼冒八卦之火的傅筇,小嘴一張一合就能問出無數個問題,深感佩服。
她好笑地抱着臂靠在一邊,直到傅筇終于停下,才有了她說話的空隙。
“能讓我說話了嗎,傅大小姐?”
“哦,好的,你說。”
舒嶼的視線斜斜向下一睨,很快,又收回到傅筇臉上。
她淡淡開口,神色閑适。
“他是我前男友。”
一句話,回答了傅筇的所有問題。
傅筇瞠目結舌。
“什麼?等會兒,我捋捋……”她仿佛遭到重大打擊一般,扶住了欄杆,“你是說,他就是你那個男朋友,而且你們不止交往了,甚至已經分手了?”
舒嶼很坦然:“對。”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啊!”
“這算什麼大事。”
“你談戀愛,當然不算大事,但你和談舟談戀愛,這種瓜你怎麼可以不讓我吃到一手的!啊啊啊舒嶼你太壞了!我現在有種對着馊了的美食無從下口的感覺!”
“少吃點瓜吧你。”舒嶼彈了下她的頭,往屋裡走着,“喝酒去。”
“不行,你必須從頭到尾給我講一遍。要講出那種新鮮熱乎、仿佛昨天剛剛發生的感覺。”
傅筇不依不饒地纏着舒嶼,舒嶼無奈,隻好大概把過程向她複述着。
差不多說到掉馬的時候,蔣崇突然推門進來,正對上傅筇那副嘴張得能塞下雞蛋的表情。
她一看見蔣崇,立刻質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小嶼和談舟交往過的事啊!”
蔣崇以為傅筇是要問談舟來唱歌的事,本來還打算裝傻充愣的,結果一聽她的話,他的嘴也張大了。
這個他真不知道啊。
談舟也太能藏了吧!
“我對天發誓,我絕對不知道。”蔣崇面向舒嶼,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們這是……分手了?”
“嗯。”
舒嶼的眼睛像兩汪平靜的湖泊,光線照來時反着亮晶晶的光斑,光線消失時,又暗淡靜谧。
她獨自飲下一口酒,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蔣崇想了想,決定幹脆好人做到底,替談舟探探口風。
雖然分手了,但談舟明顯放不下舒嶼,要是他能鋪墊好,一會兒還可以順勢把談舟叫上來一起喝個酒。
于是蔣崇坐在舒嶼旁邊,将她空了的杯子倒滿。
“小嶼,你們為什麼分手啊,因為長輩的關系?”
“不是。”
“那是你讨厭他?”
“也不是。”
“那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
蔣崇被噎得沒話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助攻怎麼當?
思考片刻,他決定轉換策略。
“小嶼,說真的,談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人了,長相、學曆、人品樣樣頂尖,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呢?”
舒嶼側過頭來,平淡地看着蔣崇:“他确實很優秀,可是他優秀,我就一定要喜歡他嗎?”
蔣崇一時沒反應過來:“……啊?倒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倆有這樣的緣分,有點可惜嘛。”
“對于誰來說可惜呢?”
“對……你們倆?”
舒嶼笑了。
“你是想說,我錯過了這麼優秀的人,很可惜對吧?你說得對,談舟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人之一,所以我很欣賞他,可沒有哪條規定是一個人優秀,就必須所有人都喜歡他吧?那你讓那些沒有他長得帥、沒有他學曆高、沒有他家世好的人怎麼辦呢?因為優秀所以被喜歡,因為不優秀所以不被喜歡?”
蔣崇被繞了進去,兩眼發直。
他一開始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傅筇在一邊聽着兩人的對話,以她對舒嶼的了解,知道舒嶼開始較真起來了,所以她識趣地躲在一邊喝酒,一句話都不插。
“況且,他很優秀,可我也很優秀,所以對我來說,這種優秀是一種很常見的事,我不會要求别人因為我的優秀就一定要喜歡我,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這種客觀的‘優秀’就決定去喜歡一個人。我從小見過很多世面,見過很多優秀的人,不隻是人,我見過無數優秀的山河天地,見過無數優秀的學術哲理,我能看到的優秀很多,所以我為什麼要把目光僅僅局限在一個優秀的人身上呢?”
蔣崇下意識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有道理。”
“嗯,所以人和人之間不一定非得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喜歡或者讨厭。我和他的關系,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普通,這樣的關系才是人生常态。我曾經确實對他非常有好感,可那段時期過去了,感情冷卻了,我們回到了普通,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傅筇及時出聲,收住了話題:“哎呀就是,我們小嶼是要做大事的人,别拿你的性緣腦來思考她,小嶼自己會處理好的。”
蔣崇知道多說無用,幹脆也就翻篇過去,不再提。
他想着給談舟發個消息,告訴他最好先别上來了,可擡頭往舞台一看,才發現,剛才說話的時候幾人都沒注意,談舟已經不在台上了。
未關緊的門外,談舟透過門縫,聽到了舒嶼全部的話。
他站了許久,最終,松開緊握的手,轉身離去。
才走到室外,他就接到周成的電話。
“談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