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嶼眉頭一緊。
老婆?
他喊誰呢?
……好像是在喊自己。
舒嶼對這個陌生的稱呼感覺十分不适應,但眼下許多雙眼睛盯着,她也不好反駁,隻能先應下。
“怎麼這麼慢?”
她恢複了松弛的神情,眼神輕輕一轉,略帶不滿地在談舟臉上一點。
外人看來,卻是打情罵俏無疑。
“接了個電話,抱歉。”談舟收緊手腕的力,離舒嶼更近,幾乎前後壓着肩,很和善地看向楚風,“這位是?”
“筇筇的朋友。”舒嶼見楚風尴尬地僵在原地,輕巧一笑,“還有事嗎,楚先生?”
“沒有了沒有了,我,我先回去了。”
這一出好戲被周圍一圈人十足十地看在了眼裡,遠處看不見的也基本上一傳十十傳百地傳到了,很快,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就在會場蔓延開來。
談舟置若罔聞,收回攬在舒嶼腰間的手,曲臂,留出足夠她挽着的空隙,眼睑輕垂,側目看向她。
舒嶼回望着他的視線,配合地擡起胳膊,挽過他緊實有力的手臂。她神色從容無二,款步姗姗,和談舟一同向座位走去。
慈善晚宴的前場主要是一些儀式,難免有些無聊,談舟與舒嶼全程附耳,将已知的一些信息互通有無。
可在其他人看來,他們這就是新婚夫妻難舍難分,一秒鐘不貼在一起說話都難受。
于是整個席間,無一人認真聽傅叔的激情演講,視線全釘在他們二人身上,同時伴以或震驚或不解或存疑或吃瓜看熱鬧的激烈讨論。
“我靠,他倆真結婚了?”
“真真的真,你看那大鑽戒,生怕閃不瞎眼。”
“不可能啊,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哎,談氏今天那個聲明你們看沒看見?該不會就是因為他不顧家裡反對執意要和舒家千金結婚才……”
“我去,更刺激了,世仇婚姻?好好嗑,誰去買個本子拍來看看,我投資。”
“但是不對吧,不是說他倆分手了,談家要和高家聯姻嗎?舒繁二小姐和高家小女兒……不是閨蜜嗎?這關系這麼亂???”
……
那邊話題中心的兩位主人公不為所動,這邊吃瓜群衆已經快要沸騰了,徒留台上憤慨激昂講述自己發家史的傅叔,以為是今年準備的稿子反響格外熱烈才引得大家議論不斷,差點當場流下兩行熱淚。
晚宴開席後,談舟一如既往地給舒嶼剝完蟹又剝蝦,舒嶼面前的碗全程就沒有空過,她也不時幫談舟夾菜、斟茶,兩人不見什麼親密舉動,但氣氛格外暧昧,看得同桌人是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就想搞清楚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
終于有個與他倆都算相識的朋友出聲詢問:“咳咳,那個,小嶼,談哥,你倆真結婚了啊?”
兩雙目光一齊向他看去,看得他後背發涼,有些後悔當這個出頭鳥。
“對。”
談舟淡淡笑道。
有人啟開這個話題,其他人也就紛紛開始逮着他們問。
“你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去年。”
“結婚呢?”
“上個月。”
“怎麼沒辦婚禮?”
“小嶼比較忙,婚禮不着急。”
“那高家……”
一個男生剛開了一個危險問題的頭,就被身邊的人眼疾手快地拽住。
這時候提高家,這頓飯還吃不吃了。
其餘人正暗自松氣時,誰知又從角落裡冒出一個聲音:“你們家裡都同意啊?”
舒嶼和談舟同時看向這莫名嘲諷的語氣來源。
看着是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家少爺了。
“自然是同意的,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偷了戶口本偷偷結婚的叛逆少年嗎?”
舒嶼笑得淡雅,眼中不見一絲愠色,反而像是覺得有人能問出這個問題很稀奇。
談舟倒是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看起來這樣酸。
舒繁在江城勢力強大,而舒家又是出了名地寵女兒,和舒嶼結婚等同于擁有了舒繁的支持,總會有幾個眼紅的。
那人不死心,又接着問:“那談氏今天那個斷絕父子關系的聲明是怎麼回事?談先生,你不會真是為了入贅舒家衆叛親離了吧。”
提起聲明舒嶼就來氣,談舟被人這樣陰陽怪氣她更來氣。
她真沒想到談昇能那麼決絕,竟然公開抛棄談舟。這種沒有法律效應的斷絕關系聲明除了讓談舟難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談昇明知道卻還要這樣做。
于是舒嶼很不客氣地回怼道:“誰發的聲明,你去問誰。談舟姓談,談氏的談,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更不會因為和我結婚而改變。”
談舟早就對談昇這份聲明可能帶來的非議有心理準備,那人問出這個冒犯的問題時,他心裡其實沒有什麼波瀾。
所以聽到舒嶼幫他說話,他意外之餘,全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