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嶼,你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從今天開始,不許這樣叫我。”
舒嶼答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那要怎麼叫你。”
“叫名字。”
生氣的時候就不能叫“小嶼”,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談舟隻能順着她。
“那舒小姐,能不能和我好好聊聊呢?”
“你怎麼陰陽怪氣呀!”
談舟徹底閉嘴。
算了,還是過了今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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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嶼的氣一連生了好幾天,其他的事情談舟都會哄她慣她,但唯獨有一件事,他感覺格外郁悶。
就是舒嶼連做/愛都像在洩憤。
本來孤嶼的毒物超标事件得到階段性解決後,舒嶼終于沒有那麼忙了,被迫禁欲許久的談舟也能時常得到她主動“青睐”,應該是很高興的。
但問題是……
她好像是在故意折磨他。
比如:
在做其他事時突然把他拽到床上;
不讓談舟占據主動權;
帶有一絲強制意味地很快結束;
如此種種。
但最讓談舟難以承受的,還是她突然又開始做完就走。
兩人之間本來已經達成了默契,舒嶼會等談舟的賢者時間過後再回房,有時兩人還會一起洗澡,然後洗着洗着又會親在一起。
但現在舒嶼每次都頭也不回地起身,隻留給他一個無聲的背影。
幾次之後,縱是談舟也有些難抑情緒。
這日結束,舒嶼又要離開。
她已經走到了門口,忽然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每天睡完了就走,你當我是什麼,鴨嗎?”
談舟的聲音裡聽得出怨氣。
舒嶼停下步子,但沒有回頭:“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
“我們是合法夫妻。”
“馬上就離了。”
這句話,紮紮實實地戳在了談舟心上。
比這幾日舒嶼所有的胡鬧加起來,都更讓他頭痛。
臨近協議上的期限,他一直在刻意回避“離婚”這個話題,可舒嶼就這樣直接地、毫不留情地把話甩在他面前。
談舟本就事後情緒低落,被這樣一激,氣息都不穩起來。
他下了床,幾步跨到舒嶼身後,握住她手腕,将她轉過身來。
舒嶼想躲,但談舟難得沒有讓她,箍着她手腕的力随着她的掙紮愈發大,甚至疼得她皺起了眉都沒有松手。
“舒嶼,能不能不要鬧了。”
“我鬧什麼了?還是我說錯什麼了嗎?”舒嶼甯可忍痛也不說一句軟話,脖子挺得更直,“我們下個月該離婚了,你忘了嗎?”
談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雙淺色的瞳孔裡聚着白色的光點,毫不躲閃地對上他的視線,滿是憤怒。
黃昏将盡未盡,談舟的側臉籠上餘晖,眼底情緒揉碎在浮動塵埃中。
他抵在門框,望着她越皺越緊的眉心,終于認了輸。
他松開了手上的力氣,颀長的身子越彎越低。
他俯首乞求着。
“做鴨也行。”談舟的聲音低落而破碎,像揉在手裡握不住的沙,“小嶼,能不能,不要提離婚。”
“但是……”
“可以……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嗎?”
舒嶼的心裡有一瞬慌亂。
她氣焰全無,看着談舟埋下去的頭,手足無措地呆站着,完全忘了自己方才還在生氣。
她當然知道自己一直在無理取鬧,而談舟是無妄之災。可她心裡太難受了,每天一到公司,就會看到一堆交上來的新報告,她頭疼得睜不開眼睛,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壓力,可礙于身份,舒嶼在公司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因為如果她變得脆弱,那麼一切都會崩塌。
她的心裡像住了一隻暴躁的獅子,滿是怒火卻無處發洩。對談舟的怨氣,一開始是因為談昇,可後來舒嶼發現,她漸漸開始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會将沒有道理的脾氣扔給他,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有一點喘息的縫隙。
但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她明明能成熟地、理智地、克制地,在外人面前控制住一切情緒。
唯獨對他不行。
這樣,好不公平。
舒嶼像做了一場大夢,在談舟紅了的眼眶中突然清醒。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緩緩、緩緩抱住了他。
“對不起。”
簡短的話語出口的瞬間,舒嶼的鼻子酸了。
她毫無征兆地落了淚。
談舟感覺裸/露的肌膚忽然劃過一陣熱流,他一怔,擡起手回抱住舒嶼。
比她更緊。
被寬闊的身體包裹着,舒嶼仿佛躲進了獨屬于她的樹洞,她終于能肆無忌憚地釋放出那些藏在最深處的情緒,于是她越哭越兇,最後甚至嚎啕大哭起來。
“談,談舟。”
她抽泣着,斷斷續續地叫他。
“我在。”
“我好累,我好累啊……”
談舟的手掌放在她的腦後,低下頭,耳朵貼着她的耳朵。
熱得發燙。
“我知道。”他喃喃低語,“沒關系,我會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