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嶼在拿到視頻證據後,很快讓林深調整了公關方向,并且緊急聯系律師,将證據與追責聲明同時發出,一直忙到深夜才算告一段落。
輿論的改變不是一時能看到效果的,舒嶼覺得這樣硬耗還不如讓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打硬仗,所以強制要求所有員工下了班。
她也拖着疲憊回了家,到家時,談舟正在書房辦公,玄關依舊給她留了燈。
舒嶼甩掉鞋,衣服都沒換,直接癱在沙發上。小黑正在沙發一角睡覺,被她吵醒之後,伸了伸懶腰,邁着貓步踱到她手腕處,又蜷起來躺下。
談舟聽到她聲音,也從書房出來。
“回來了?怎麼沒給我發消息。”
他也坐到沙發上,把舒嶼的包從她胳膊上摘下來,随手放在一邊,幫她揉起腿來。
不知道是不是和舒嶼生活久了,他的強迫症都沒有那麼嚴重了。
“我看到你們發的證據了,很嚴謹,不會有問題的。這段時間辛苦了,小嶼。”
舒嶼雙目半阖,眼皮向下搭着掃了談舟一眼。
然後她很不領情地抽回了腿,坐起身,窩到沙發另一邊,和談舟拉開距離。
臉撇向另一側,嘴巴有些撅着,腮幫子也微微鼓起來。
明顯是生氣了。
談舟不知道為什麼,于是緊随着她挪動過去,試探着問:“怎麼了?”
舒嶼沒有看他,但明顯欲言又止了一下。心裡糾結一番後,她将頭扭得更遠,嘟囔着:“沒事。”
她現在看見談舟就想起談氏,想起談氏就想到談昇。
但談昇抹黑孤嶼的事情與談舟也無關,她不能把氣撒到他身上,所以隻能憋着。她也不打算告訴談舟,因為如果談舟知道了,大概會比她更生氣,他現在這麼忙,舒嶼不想給他添亂。
可她還是好氣。
全公司上上下下折騰了這麼多天,銷售量大打折扣,口碑也開始下滑,她上哪說理去?!
就算最後澄清了,這件事對孤嶼帶來的影響也無法消除,而談昇不會有任何損失。
舒嶼越想越憋悶,回過頭去,狠狠剜了談舟一眼。
談舟怎麼偏偏就姓談?
她恨死談家了!
談舟感受到一個明顯憤怒的眼神,意識到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一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嚴重到他現在大概無法解決。
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避避風頭,以免引火上身。
“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做飯。”
他微笑着起身,給舒嶼倒了一杯冰橙汁後,就很快閃進廚房了。
晚飯時,談舟坐在舒嶼對面,依舊秉持少說多做的原則,盡量不多話,因為他也不知道哪句話會正好踩到氣頭上的舒嶼的雷。
但顯然不說話還不夠。
“這個怎麼這麼鹹。”
舒嶼皺着眉指向一盤小炒肉。
談舟立刻放下筷子:“我去調一下。”
“那我豈不是還要等很久?”
舒嶼依舊不滿意。
“那……”
“你吃,我不吃。”
舒嶼把小炒肉一推,推到了談舟面前,然後換了一盤清拌黃瓜過來。
談舟覺得她有些可愛,沒忍住勾了唇角,結果被舒嶼看到,又踩了尾巴,她立刻炸毛。
“笑什麼笑?”
談舟使勁壓下笑意。
一頓飯他吃得如履薄冰,在舒嶼甩下碗筷去洗手時,終于松了口氣。
然而事情顯然還沒有結束。
舒嶼從洗手間折返回餐廳,抱起雙臂,對着正在收拾的談舟道:
“一會兒我要去打拳。”
“一會兒嗎?是不是有點晚了。”
“你怎麼那麼多話。”
“……好。”
“你也得去。”
談舟終于忍不住疑惑地拖長聲音:“……嗯?”
舒嶼留下一個不容置喙的眼神,轉身就回了房間,不給談舟任何辯駁的餘地。
于是晚上十點,談舟帶着舒嶼去了拳館。
打拳是舒嶼後來學的,這間拳館則是談舟專門買下來給她用的。
談舟想着,舒嶼今天心情不好,就讓着她一些,讓她把氣撒出來也許就好了,所以格外放水。
但幾招之後,他就發現,根本輪不到他放水。
舒嶼今天拳拳重擊,打得他表情越來越嚴肅,态度越來越認真,但最後還是比她先一步敗下陣來。
他比出暫停的手勢,躺在了地上。
舒嶼終于赢了,怨氣發洩出來一些,撐着的最後一股勁也卸了。她摘掉拳套,倒在談舟身邊。
兩人看着房頂,喘着氣,大滴汗水從額間滑落,又消失在地面。
張揚的生命力透過熱氣撲面而來。
很久之後,談舟的呼吸均勻了,他沒有動,隻淡淡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嗎?”
舒嶼還是沒有回答。
場館通透明亮,白色的燈光明晃晃地照在眼裡,她感覺眼睛發酸得很,但一下都不眨,就那樣睜得又大又圓,直到眼底泛出生理淚水。
片刻後,她聽到身旁微動,知道談舟要起身湊過來了,于是開口道:
“你給我道個歉吧。”
“對不起。”談舟停下了動作,很痛快地完成了她的要求,轉而才問,“不過為什麼?”
舒嶼冷哼一聲:“因為你姓談。”
談舟沉默了。
這個理由他确實無法反駁,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舒嶼結婚快一年了才開始翻這個賬。
但談舟很了解舒嶼,她最近最頭疼的就是孤嶼被抹黑的事,再結合她突然的鬧脾氣,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是不是……”
“走吧,回家。”
舒嶼打斷了他,起身朝更衣室走去。
回家路上,談舟還在試圖詢問舒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