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話說到一半,見祁嬴忽然扭過頭捂着胸口彎下腰。他頓時警惕起來,急忙追上去。
祁嬴偏頭不讓他看,重重的咳了兩聲,抿緊的唇角溢出鮮紅的血滴。
林季整個人一激靈,急忙伸手去擦。
“有人嗎?來人!”他大聲喊,“來人,叫大夫來……”
“不用。”祁嬴聽到林季喊,擡手按在他小臂上,輕輕摩挲,“舊傷複發而已,咳咳……幫我拿下藥。”
“在胸口的内袋,幫我拿出來。”祁嬴掃了一圈,在一片狼藉中掃見不遠處的茶壺,他伸手拎了過來,就這一個動作,林季便眼看着他額頭上起了一層汗,像是疼極了。
他不敢怠慢,按照祁嬴指揮從他胸口處摸出一個小瓶。祁嬴單手撐在桌子上,接過林季手中的藥瓶。
他從藥瓶中倒出兩粒神色小藥丸,就着涼透了的茶水咽下去。林季看着心驚膽戰,忍不住問:“怎麼受的傷?”
“被人暗算。”祁嬴又咳了兩聲,扯出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我這人命犯小人,總遇見偷襲。沒事,喝了藥就好了。”
林季扶着他,不敢動。
是啊,從出事到現在,祁嬴是馬不停蹄的趕着回到京城,他沒時間養傷,也沒時間休息。
“吓到了?”看到林季垂下眼睛,臉色比他這個倒黴蛋還差,祁嬴湊過去,帶着幾分笑逗他。
他玩笑的撞撞林季,眉眼舒展開,頭靠到林季肩上。
“讓我靠一會兒,”祁嬴說,“噓,幫我望風,這件事别讓别人知道。”
感覺到祁嬴的動作,林季下意識的張開手臂:“我沒有吓到,你别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從現在開始還有的熬,你要是在半路生病,我……”
“不會的。”祁嬴悶聲說,“我有數。”
“不怎麼相信。”林季被他打斷,見這人不願再細說,也不問了,他慢慢順着祁嬴的後背,半晌忽然說,“你心跳的亂七八糟。”
“靠在美人懷裡,還不準我激動?”祁嬴不着調的回答。
林季被他惡心了一個哆嗦,趕緊收回手:“你悠着點吧。”
“每天裝着風流纨绔,裝着毫不在乎,别到最後給自己玩脫了。”他拽下祁嬴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祁嬴輕笑一聲,懶着聲音:“小先生教訓的是,主公記下了。以後我每天早起去背書,上午去都城衛幹活到晚上,晚上回家了再虔誠冥想,最好還能習習字,小先生覺得可以嗎?”
“少油嘴滑舌。”林季冷笑,“你天天說自己花拳繡腿,平時在獵場連靶子都射不中,拿着刀切瓜果都歪歪扭扭,怎麼現在砍人倒是利索?”
林季說:“主公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祁嬴悶笑兩聲。
他這個同窗小先生看人太毒,半點都騙不了他。
“然後呢?”祁嬴問,“我有本事,别人也不一定樂意看到,倒不如像現在這樣活着。”
林季沉默片刻,輕聲說:“我是說,你别浪費了。”
祁嬴微微一怔。
他坐直身體,看向林季的眼神中帶了兩分驚三分喜五分不可思議和九十分的我怕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麼?”祁嬴問。
“說你以後要是封侯拜相别忘了接濟接濟同窗。”林季答,“今夜就得審了那幾個人,黃老大說糧車是昨夜走的,現在估計還沒出豐州。我們動作快些,說不能能在二皇子之前把東西帶回來。你先歇歇,等好點了,我的消息也來了,咱們就出發。”
祁嬴定定看他。
“不用你審,我去就行。”他忽的一笑,站起身,“你的信兒來了讓孫不凡去找我。”
“你行嗎?”林季擔憂道,“我去吧。”
祁嬴搖頭,擡手抹掉林季臉上沾上的灰塵。
“暗室沒收拾,怕弄髒你。”他說,“我好的很,别擔心。”
他說完,不給林季在開口的時間,快步走出去。林季站在原地,動了動有些發僵的手指。
“他這衣服,都要被香料腌入味了。”
祁嬴人已經走遠了,林季鼻尖還繞着那股香味,他擡手嗅嗅指尖,發覺香氣已經粘到了自己身上,甩不掉。